chūn兰又道:“给事中还说了,皇上要撤锦衣卫编制,你悠着点罢。”
云起这下才感到不妥了,颤声道:“什么?你可是听仔细了?”
chūn兰不答,似嗔非嗔地横了云起一眼,耍泼道:“这咋办呢?徐云起,你说好要娶老娘的啊,别到时又尽混赖。”
云起怒道:“说实话!大事儿呢!锦衣卫一撤,老子仇家满朝,估摸着也离掉脑袋不远了!”
chūn兰吓了一跳,意识到严重性,结结巴巴道:“就、就、那huáng沂礼……huáng家小公子……混说着混说着,哎哟徐正使诶,你是贵人,没事的没事的。”
云起摆手道:“好了好了,打住!大爷可没说要娶你,只说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chūn兰道:“都一样,你自个看着着办罢。”言毕起身,竟是打算送客,chūn宵一刻值千金,忙着接客去了。
主仆二人离了舞烟楼,云起边走边笑道:“三保,我姐让你盯着我身旁的姑娘家,我猜得对不?”
三保尴尬点了点头,道:“不是王妃……是王爷。”
云起略一意外,却并未多想,朝三保解释道:“chūn兰想嫁人,又不想嫁人。”
三保一脸没听懂的模样。
云起哭笑不得,自嘲道:“瞧我在说什么……chūn兰想跟个男人,有夫妻之名,却不想有夫妻之实。”
三保诧道:“楼里的女人,只怕名声不太好罢。”
云起打趣道:“那也未必,我和王妃的娘,当年南京第一大美人温月华,便是从这楼里出来的,不然怎说是娘舅家呢。”
三保这才醒悟过来,忙不迭地告罪,云起倒也豁达。
“反正,她就打算假成亲,不生小孩也不咋的,接客这些年里颇有点积蓄,只想快快活活过自个的。”
三保又唏嘘道:“女大当嫁,总当老姑娘不是办法。”
云起挠了挠头,笑道:“男人要娶樽石头鱼供在房里,也不容易。”
说话间忽然想起徐达与温月华,若认真揣度起自己父亲,倒是个有担当的角色,徐达地位不比寻常男人,天德大将军入南京,竟是纳了舞烟楼红牌为妾,这当中定是遭遇了不少阻碍。
有机会一定要向大姐仔细问问,父母当时是如何在一起的。
说话间到了宫内,云起递了腰牌,朝守门道:“这小子是我们锦衣卫里新来的,来不及制牌。”
门守不信任地打量云起,云起又笑着朝守卫手中塞了点银钱,那守卫方不情愿道:“下次莫乱了规矩。”
云起点了点头,拱手道:“谢两位兄弟了。”
马三保见这一幕,心里便颇有些嘀咕,这小舅爷不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么?怎的这般落魄?
云起恍若不觉,自道:“先带你熟悉下路,皇宫里大得很,有许多地方去不得……”
“什么人!在宫中乱走乱闯!”
迎面一人领着数十名午门卫匆匆而来,更牵着五六只猎犬,狗仗人势,见了云起与马三保,俱是一并凶神恶煞地吠了起来。
马三保只以为是云起手下,锦衣卫率人来接,不料那人行到跟前,却是极不客气。嘲道:“我道是谁,原是徐正使回宫。几日不见,连住的地方也认不得了?闯到御花园来做甚?”
换了平时,莫说宫里当差侍卫,纵是朝臣见了云起,也得点头招呼,恭敬唤一声“徐正使”,如今瞧这光景,自己离开南京两个月,权势滔天的锦衣卫竟是被打成了落水狗,天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正幸灾乐祸。
云起略一计较,便淡淡笑道:“呼延正使别来无恙?云起自小在宫中长大,忽地睹物思人,想多逛逛,不定哪日卸职,便看不着了。得罪,这就回去。”
那发话之人正是午门卫正使呼延柯,呼延柯眼珠子贼溜溜地在马三保身上不住瞥,□道:“这小子又是谁?徐正使又有相好了?”
马三保一怒挽袖,云起不易察觉地按着三保,笑道:“呼延正使此言差矣,何谓‘又’有相好?这话云起不懂,明儿得斗胆问一问皇上。”
徐云起是否失宠还是个未知数,权衡利弊,此刻若惹得他去告御状,倒是不好收拾,呼延柯只得放过云起,又道:“皇上传你觐见。”
云起心想正好把马三保带到御前,让朱允炆点个头,便不用藏头藏尾。遂跟着呼延柯进了午门,在御书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