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叫得顺嘴,便笑道:“我说我同大哥是分桃断袖……”
“什么?”唐逢chūn早便坐下,尝着郭霖的手艺。
姜百里又嬉皮笑脸道:“自然不可能……我说的是,大哥有隐疾。”
“那你呢?”第九宗道。
“我么,自然是因为长得丑。”姜百里指指自己这张脸面,“你唐大哥对我可未余什么客气的。”
“唐大哥好手艺。”第九宗笑道。
“不如来尝尝你小霖儿的好手艺。”唐逢chūn插话道,“不饿么?”
“啊,饿得很了。”第九宗便急着坐下了。
姜百里道:“没规矩啊,长兄未落座,你便先吃了?”
“好好好。”第九宗道,“大哥二哥先吃。”
郭霖便只笑笑。
其乐融融,倒当真像是一家人。
封城不知多久,余事先过了今晚再说。
共三间房,郭霖第九宗各一间,姜百里与唐逢chūn便免不了又要同房住。
夜里灭了烛,唐逢chūn鼾声便起来了。
姜百里堵耳朵无多大用处,便开口道:“逢chūn?”
仍是鼾声如雷。
无奈,只好道一句:“大哥。”
“嗯?”唐逢chūn这才应了。
“累了一日了,饶了我吧。”姜百里道,“这鼾声便舍了去。”
“鼾声怎么舍。”唐逢chūn道,“未见什么神医可医这病的。”
“不如让我来试试?”姜百里问道。
“怎么试?”唐逢chūn反问。
“当你应了。”姜百里笑一笑,下了榻。
唐逢chūn便觉出他往自己榻上挤了。
“chuáng榻这么窄,两个七八尺的男儿太挤了吧。”唐逢chūn道。
“给大哥治病么,还怕什么挤。”姜百里笑道。
“怎么个治法?”唐逢chūn嘲道,“难不成大被同眠一夜,不治而愈?”
“倒也无什么不可。”姜百里道。
夜里低语,反倒又同夫妻夜话一般。
“不是说累了一日,是又不睡了?”唐逢chūn问道。
“睡是要睡的。”姜百里心不在焉道。
忽然便翻一个身,压在唐逢chūn身上,脸面对脸面。
两张蜡huáng面孔,皆是其貌不扬,真是相看两厌。
“逢chūn,不如将易容去了?”姜百里道。
“晓得你大漠里女人见得少,我又生得丰神俊朗……”唐逢chūn慢慢地道,“倒是未想到你敢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是。”姜百里笑道,“唐兄生得好看,在下一见倾心啊。”
“姜兄生得俊,可惜不是温香软玉。”唐逢chūn道,“恕唐某无福消受。”
“怎么如此刻板。”姜百里道,“都是江湖中人……”
“唐门中人何时入过江湖。”唐逢chūn道,“姜兄重得很。”
姜百里话未出口,便艰难转了话头:“……本以为这几日做过夫妻做过兄弟,你要客气些的。”
唐逢chūn一把毒针抵在他腰侧。
“客气了。”唐逢chūn道,“若是不客气,八枚留在你腹中,八枚透体而过。”
姜百里只好叹一口气道:“那先将针收了吧,我这就让开。”
唐逢chūn银针一收,姜百里翻身而下,又挤到他身边去。
“你那榻上有虱子么?”唐逢chūn问道。
“没有。”姜百里道,“不过那chuáng上怕是有鬼。”
“哦,莫不是被惊着了?”
“惊倒是没有……”姜百里道,“是相思鬼。”
“漠里鬼怪倒是新奇。”
“是啊,睡在那chuáng上,我怕是要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姜百里像是当真委屈一般道。
唐逢chūn便不再理他,转身背对他自顾自睡了。
姜百里却还要自言自语:“chuáng是窄了些……可胜在没有相思鬼,睡得安稳呐。”
看看唐逢chūn半个肩膀,姜百里将脑里一张倒胃口的蜡huáng面孔挥去,替上唐逢chūn那张本来面貌,这才闭眼睡了。
☆、十一
一觉睡到jī鸣便起了,唐逢chūn被挤了一夜,浑身都不大痛快,姜百里却在身边睡得正熟,坐起来瞧了一会儿,眯了眯眼。
心里道:毛头小子。
便起身将姜百里昨日捂了一日臭汗的短靿靴摆到榻上,正对他鼻尖。
打点好便甩一甩手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