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逢chūn看一眼,未说什么,把布巾浸到水里,又上chuáng去裹在被褥里睡了。
过一会姜百里也挤上来,二人裹在一chuáng被里睡。
第二日姜百里仍醒得早些,到了堂里不见第九宗和郭霖,想必是吃过早饭回房去了。
本应见到的未见,反倒是未想见的见到了。
那丁济在堂里坐着,面前一杯清茶,看来便是在等他。
姜百里故作不知情模样,走过去便同寻常晚辈一般笑一句:“丁伯伯,起得这么早?”
己时了哪里还早,丁济顿了一顿,不失风度道:“贤侄昨夜睡得可安稳?”
姜百里心道又不是在你家做客,况且昨日安不安稳,你还不知道么,面上仍笑道:“安稳得很,客栈虽简朴,chuáng铺仍是好的。”
丁济便招呼他坐下说话。
话未说两句,唐逢chūn来了。
一时间丁济面上神色稍稍一僵,却仍是不露声色道:“唐少侠也起得早。”
“不早了。”唐逢chūn笑道。
落座时姜百里在他腰上托一托,做来毫无滞涩,仿佛已做过千遍万遍,极为自然。
丁济仍未有什么变化,只道:“贤侄此行要往何处?”
姜百里便笑道:“去我娘梓乡看一看。”
“哦……是该去一去的。”丁济道,“唉,你这孩子命苦……”
“丁伯伯。”姜百里将他话断了去,“不提旧事吧。”
丁济便点一点头笑道:“是丁伯伯老糊涂了……总提些陈年往事,唉。”
“丁伯伯正值壮年,哪来的老这一说。”姜百里随口奉承道。
“比不得你们年青人啊。”丁济笑道,“那么唐少侠此行是……”
“去百里母亲梓乡看一看。”唐逢chūn答道。
丁济便笑一笑:“你二人看来情同兄弟,百里有你照拂我便也放心不少,看你年纪虽轻,功夫底子却好,真是代有才人出……”
唐逢chūn笑一笑道:“丁大侠过誉,我的功夫么,只比姜百里好那么一点。”
丁济:“……”
姜百里想笑又不能笑出来,面上只能露一点,便道:“丁伯伯用过早饭么?”
丁济道:“啊,用过了,你们吃吧。”
姜百里便招呼伙计送些吃食上来。
再多敷衍应酬几句,吃食上桌,丁济便说有事要回房处理。
姜百里还多道一句丁伯伯慢走。
丁济长辈慈面模样,告辞了便转身走了。
临过客栈转角处时回头看一眼,却见姜百里殷勤向唐逢chūn碗里夹吃食,微微皱一皱眉,便真走了。
“你丁伯伯真是大家风范。”唐逢chūn吃了几口道。
“不想他这么沉得住气。”姜百里笑道,“方才我忍得辛苦,你看,泪都要憋出来了。”
“我看看。”唐逢chūn转头看一看他,“什么泪……丁济看来不是简单角色,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与其静观其变,不如……”
“不如趁早动身。”姜百里道,“明日吧?”
“也好。”唐逢chūn点一点头,“我再歇一日,年老体衰,比不得你……”
姜百里:“……”
唐逢chūn见他这副说不出咽不下模样,便笑了,丢快饼到他碗里道:“快吃吧,一会儿查查你庹伯伯会怎么藏宝贝。”
☆、三十
吃过饭到房里,本说是明早走,今日歇一日,老天晓得他们打算,风沙便下来了,将小小客栈围在沙尘走石之间,门窗都用木楔子压严了。
原本要走的也走不成了。
姜百里与唐逢chūn关在屋里,桌上摊一块不知什么皮画出的地图。
“扶州城里花二十个铜板买来,想必人手一份。”姜百里道,“还熏焦一块角,倒是用心。”
“弄得旧些……”唐逢chūn道,“好好一张藏宝图卖得这么便宜,悲问抄卖得多少价钱?”
“唉,不懂得买卖,好好一门生意毁了。”姜百里道。
“换了你怎么做买卖?”唐逢chūn问。
“这里。”姜百里将手点到图上藏宝之处道,“图只能有一张,这处要涂花了,丢到街上乞儿手里,过个把月,寻一个富家公子,将图买来……”
“如此传出去,富家公子日子便不好过了。”唐逢chūn道,“抚水刘家,便是你定的人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