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雷登时又颓坐回马上:“可我爹死了……”
“节哀。”姜百里道。
一大一小一人一匹马挤在商队里走,一路上都不吭声,姜百里终于又憋不住了。
“你爹是怎么……”
“偃云坊。”邢雷道,“你听过没有?”
姜百里心道耳熟,答:“没有。”
“也是,看你一个漠里三流刀客,哪里听过江湖上的事情。”那邢雷老成道。
姜百里:“……”
邢雷又接着道:“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姜百里问。
“我爹娘一路带我逃到这里,在漠里给人害了。”邢雷道,“留了东西叫我带着,要找一个叫姜百里的人,你是漠北的,你知道他么?”
姜百里不动声色答:“不知道。”
邢雷一张小脸立时垮了,显得无所适从。
“你找他做什么?”姜百里问。
“不能告诉你。”邢雷答,“我爹说这事关天下重道。”
“什么重道?”姜百里又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一个三流刀客,又什么都不知道。”邢雷答。
邢雷一口一个三流刀客,姜百里眉毛扬一扬:“其实我方才是骗你的,我认识姜百里。”
“你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小孩儿直言不讳,“现在也是在骗我,你想骗我秘密,我不会说的。”
“唉,邢小兄弟,你混在商队里躲追杀,我混在商队里也是为了躲追杀,你我这么有缘,何必再互相猜忌呢。”姜百里道。
“什么……你不要跟我套近乎。”邢雷道,“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杀了你。”
小小年纪口气却大,姜百里无奈,只好闭嘴不说话。
到正午商队搭起布棚歇息,姜百里靠一张好皮相跟商队里女眷借来一匹,自己看样搭了坐在里头小憩,看见邢雷裹着红毡坐在不远处,日头热烈地照着,时不时向他望一眼,要开口又生生憋住的模样。
姜百里暗自好笑,叫道:“邢雷,过来吧,一个小孩儿还是挤得下的。”
邢雷同一阵风一般跑过来,人钻进来,还问坐稳便道:“我不欠你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会帮的。”
“你一个小孩儿帮得上什么忙。”姜百里笑道。
“等我将来……”邢雷道,“你知道悲问抄么?”
姜百里一把将他嘴捂住,邢雷瞪大了眼呜呜呜地挣扎。
“我只说一遍。”姜百里沉声道,“你记清楚了。”
邢雷仍挣个不停,姜百里一把弯刀刷地一扫,握到手里横架在他脖子上。
邢雷不挣了。
“这次幸好是我听到,若是说给别人听了,此时你可能连个全尸都不剩了。”姜百里道,“我就是姜百里,邢麓山是我爹旧友,悲问抄本分上下,我知道下部在他手上,现在他夫妇二人俱遭毒手,你说的偃云坊应当还不知道你活着,下部是不是在你手里?”
邢雷猛要点头,却忌讳刀刃,点一下又停了。
“再过几时我们要脱商队,你跟我走。”姜百里道,“悲问抄的事我不想再在你口里听到一次,也不想别人在你口里听到,听懂没有?”
邢雷又点一点头。
“记住了?”姜百里笑笑,刀刃又进几分,未伤到邢雷皮肉,“我这把是新刃,未见过血的,正要开呢。”
邢雷看起来要哭了,到底还是个孩子,眼里雾气朦胧,再点点头。
姜百里便将他放开了。
邢雷就地打滚,滚到一边,仍是在布帐子里,趴在地上不动了。
姜百里不顾他,自己喝了些水。
再仔细一看,小孩儿趴在地上偷偷擦眼泪,是方才被吓得狠了。
“喂。”姜百里道,“邢大侠之后只这点出息么?刚才走马时候还说要杀我,被我刀架了这么一架,便吓破胆了?”
“滚开!”邢雷趴在地上,忽然声嘶力竭大喊道。
“我借来的布棚……”姜百里道,“只是吓吓你,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来喝点水……”
邢雷坐起来,脸上抹得红一块白一块黑一块,哭得脏兮兮:“你不是好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了。”姜百里道,“你爹叫你来找我时说了么?”
“我爹不会叫我找坏人……呜……”说罢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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