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应他,一听声音,却是方才踩他胸口那个。
“莫费心思了,想耍小聪明,路上便叫你见阎王爷。”那人道。
“不知你叫什么。”唐逢chūn问道。
“叫什么与你无关。”那人道,“总之不是给你叫的。”
便又重归寂静,唐逢chūn耳边仅余漠里热风阵阵扫来啸声,与自己头套里沉重喘息声。
走了不知多久,唐逢chūn要喝水要解手倒是都准他,本来囊里水尽了还怕要渴死,反倒是因祸得福。
解手也要给人盯着,唐逢chūn头罩按着,自己看不见也权当别人都是瞎子,尿完抖一抖收进去,自己倒是自在。
再行不到一炷香时间,唐逢chūn被人推搡着上一辆马车,头罩总算是脱了,眼睛又被黑布遮住,连口都绑住,阶下囚模样俱全。
马车里不太舒服,不知什么东西的腐臭味与唐逢chūn一道闷着,断不清多少时辰,马车停了,唐逢chūn又被押下车来,他本是如入鲍鱼之肆,下了车鼻息里都畅快许多,嘴巴给布条缚着,口里含混不清说一句多谢。
便被押进一间房里,蒙眼的布条揭了,嘴上的布条也除了。
看来是地牢。唐逢chūn想。
一扇窗也无,只一道门,看来是jīng铁所铸,铁门底端开一个正方小口,比孩童头颅大小。
直至被关到这地牢里,还是未有人答他话,也不知关自己的人是何来头,唐逢chūn顾忌少,见了chuáng铺,便也不管蛇虫鼠蚁,先躺上去睡一觉养神。
谁知这神养到一半,忽有脚步声传来,唐逢chūn睁眼,走到门旁去细听。
却是从小口里塞进饭食来,盛在碗碟里,比路上吃的gān粮不知好多少。
“……还是富庶人家。”唐逢chūn道。
毒死比饿死好,既然已身陷囹圄,不如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唐逢chūn取了饭食便吃起来,碗筷都备齐,不是来受难,像是享福一般。
按三餐来算,亦过了三日有余,唐逢chūn算着若无意外,除他外旁的另两路人应是已到了五合子,正等他去。
铁门哐当一声开了,走进一人来。
“唐逢chūn?”来人道。
久未见光,唐逢chūn坐在铺上眯一眯眼,看清楚了便笑道:“少坊主?”
“如今是坊主。”来人身后又有一人声笑道。
“良畴。”唐逢chūn道,“这便说得通了。”
“有事问你。”弓卿道。
“既然要问,便摆出问的样子罢。”唐逢chūn道,“好吃好喝养我数日,总不能白养了。”
弓卿未同他多口舌,转身道一句“带去刑房”便大步走了。
唐逢chūn被人押起来,便往那刑房送去。
第九宗与郭霖行数日才到了五合子,照说定的地方去等,姜百里却早一步到了,还带着个小娃儿。
“姜大哥……这小孩儿是……”第九宗问。
“我叫邢雷。”邢雷极快接口道,却是在对郭霖说,“姐姐,你真好看。”
姜百里见了便笑道:“小东西rǔ臭未gān心思倒是……”
第九宗见他好玩,便弯腰逗他:“这位姐姐好看?”
邢雷点点头:“真好看,像仙女。”
郭霖噗嗤一笑,第九宗继续道:“这么好看的姐姐,你想讨来做媳妇儿么?”
邢雷脸刷地红透,话也不敢说。
第九宗直起腰来:“唉……可惜,小霖儿已经跟我成亲了。”
说罢到笑意盈盈的郭霖颊上偷一香。
小孩儿当即便皱了脸。
姜百里眼疾手快,大手一把包住小孩儿脸面道:“不许哭。”
本以为这小东西如此老成,该是个硬仗人,不想这一路上才晓得,也是个哭包,动辄便大哭大闹。
姜百里被他吵了一路,又不可丢下他,头壳都要炸,那“可以哭一哭”便全成了“不许哭”。
邢雷哪里管他,该哭就哭,这一下便哇啊一声哭开,眼泪鼻涕蹭了姜百里一手。
姜百里:“……”
第九宗与郭霖笑不可抑,姜百里自认倒霉,捡了个小麻烦来自找罪受。
“逢chūn呢?”姜百里问。
“唐大哥他……”第九宗吞吞吐吐。
姜百里眉头一皱:“他怎么?”
第九宗便将当日姜百里走后唐逢chūn所言原委道了一遍。
“唐大哥叫我们等他三日,如若他三日不来就……”
“就什么?”姜百里问。
“就让我和小霖儿回江南去,好好过日子。”第九宗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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