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闻言转过身来,沉声道:“老衲在此等候施主多时了。”
谷雨笑着走过来,收了伞走到廊下抖了抖雨水。如意问道:“下这么大的雨,你到哪去了?”
如意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道:“我睡不着,就打着伞四处走了一会,方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丈一笑道:“公子幽居在此,也不过是寻一方净土,过一段太平日子,公子既然不想别人打扰,那又为何非要去扰乱楚王妃的生活呢?”
谷雨三人全都大吃一惊,方丈却捋须而笑道:“你们不用惊讶,早在你们来之前,大辽皇帝已经派人将你们的身份告知了老衲。”
谷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方丈前几日向我问起江南风致怎样,原来您早就知道我是来自南陈。”
如意急忙将方丈请进谷雨房内,自己接了伞放在廊下晾着。谷雨急忙解释道:“我去白塔那里起先并不知道有人住在里面,并不是有意要打扰王妃的生活的。”
他说的言辞恳切,如意也忙跟着帮衬道:“我们殿下打小就调皮,他一听说白塔那儿不让去,心里就更是好奇,这才偷偷跑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正好看见塔里面有人,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里面的就是楚王妃。”
方丈颔首而笑道:“殿下是不是好奇楚王妃怎么会幽居到这儿来?”
谷雨点点头道:“我对她并不了解,但堂堂一国王妃,就算再没落,事关皇家体统,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我确实不解。”
如意倒了一杯茶端过去,方丈挥手坐下道:“楚陵王夫妇的故事,想必你们都多少听说了一些。楚陵王服毒自尽之后,楚王妃便与幼子搬迁到宫里与太后同住,谁知有一日元嘉皇帝醉酒,竟然跑到了楚王妃的清语殿,情急之下她用发簪刺伤了元嘉皇帝的臂膀,这才防止了一场孽帐,可是元嘉皇帝却迷恋上她得才貌,便以她的幼子要挟,楚陵王年轻早逝,只留下这一支血脉,楚王妃只得委身于他。此事虽不甚光彩,先帝却也是个痴情种子,为她神魂痴迷。此事不胫而走,皇族里便有人诬陷王妃是祸国之人,并且说她当年入寺带发修行,便是她的母亲为了镇住她身上的不详之气而采取的权宜之计,楚王妃美貌绝世,世人自然更愿意相信她是红颜祸水,后来国师出面,提出要她入塔为楚陵王祈福。楚王妃心系幼子,自然不会同意,结果太后出面,说是他们鲜卑风俗,自杀之人三界难容,还要饱受轮回之苦,要想破解,必须有人甘愿为其终生吃斋念佛,远离俗世尘埃,楚王妃这才诀别幼子,这一入塔便是二十余年。”
谷雨听了感叹不已,在一旁坐下问道:“我听闻这白塔驰名北周,也算是繁华之地,王妃隐匿于此,难道就从来没有他人发现么?”
方丈道:“当年在楚王妃入塔之后,太后便来此寺修行一载,期间严禁任何人进寺,并且在江城另一侧修建了更为宏伟壮观的明华寺,静音寺这才慢慢冷清下来。这塔顶的明珠也被摘掉了,并在塔里设了重重机关,所以这么多年来能进入塔中的不过十数人而已,所以今晚我见公子有能力进去,可见机缘造化。”
谷雨脑海里浮现出楚王妃绝代姿容,不由得心如沉雾:“天底下真还有这样的人么?情爱两字,实在害人不浅。”他说着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今晚有人私闯禁地,导致后院起火,看来大师在白塔那已经看清了那个人就是喔,但大师为何不但没有声张,反而要告诉我这些呢?”
方丈微微一笑道:“你来静音寺也有几个月时间了。老衲心知公子是仁德良善之辈,这样的人,大抵一生为情字所困,所谓物极必反,公子困到极致,就容易走上歧途,做出决然无情的事来,老衲告诉公子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公子,楚王妃委身先帝,未必就是对楚陵王不忠,反而王妃忠贞之情,在这世上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比肩。情字当头,可以给人幸福,也可以害人性命,纵然是帝王将相,也难逃情字所困,俱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他日是取是舍,是留是断,公子都要把握好尺寸,若能少一分伤害,便是多一份功德。”
谷雨听得半只半解,如意却道:“方丈放心,我家公子性子温润,不会做出太过无情的事情。但他这性格,又实在让人忧虑,大师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办么?”
方丈笑道:“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又识得大义,见过世面,有你在他身边,多少是个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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