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致远听得分明,心中一松,却仍是忧心师父,又怕再触怒勾陈,只得小心翼翼道:“神仙大人,我师父尚在囹圄之中……”
勾陈虽面色不虞,却仍道:“一事一请,先离了此地再做计较。”
单致远亦知晓轻重,便不再纠缠。只见那青年星官柔和道:“领命。”
而后便取出一枚玉符握在手中,顿时星辉灿烂,自他手中溢出,在厢房中形成一条光带,延伸虚无之中。光带一成,幸臣便恭声道:“有请大帝。”
勾陈便迈步上那光辉之中,不过几步功夫,身周景色立时变换,便自那狭小厢房,变成了单致远早已熟悉的降龙岭。
他往四周一扫,只见这降龙岭名字虽如雷贯耳,实则不过一条长不足一里,高不足百丈的小土岭,草木稀疏,dòng府简陋,唯有dòng外那几亩灵田倒是葱葱郁郁,足见照看者用心。便冷嗤一声,却并未出言讥讽。
幸臣亦是紧随身后,又问道:“勾陈大帝可还有吩咐?”
勾陈本待叫他退下,却见单致远蜷缩在识海中一个小小角落,正睁大一双水汪汪双眼祈求张望,又唯恐惹怒他,几番欲言又止,神色之间,竟有些摇尾乞怜。
又思及厢房之中,这小修士曾数度张口咬他之事。
……这分明是犬妖错投了人胎。
勾陈见星官仍在候着,方才道:“打探一下,岳仲去了何处。”
幸臣道:“领命。”身形便隐去了。
单致远听闻他下令,便放下心中大石,便是躯壳被qiáng占也不再计较,反倒是感激万分道:“勾陈大帝恩德,在下没齿难忘,定会日日上香供奉。”
勾陈立在真仙派dòng口,见那石dòng外两扇木门破旧,更是眉头一皱,“自身尚且难保,何来供奉之力。”
单致远被戳中痛处,嘿然不语,过了片刻却又笑道:“大帝此言差矣,常言道莫欺少年穷,莫看我如今落拓,却怎知日后不能有得到成仙之日?”
勾陈又冷道:“你乃五杂灵根,如今元阳已泄,那纯阳修心篇,也练不成了。”
单致远不由恼怒起来,这神仙说得虽句句属实,却如此不留情面,未免有些刻薄。
此时那幸臣却又现身,禀报道:“三日前,岳仲随一队人马西行,已去得远了。”
勾陈道:“所为何事?”
幸臣肃容回禀:“为一座上古修士的古墓,只是众人皆讳莫如深,若要细查,尚需时日。”
勾陈道:“不必,今日时辰已到,你退下吧。”
幸臣道:“臣领命。只是……”那青年星官略作犹豫,又道,“勾陈大帝醒转之事……”
勾陈道:“如实禀报便是。”
幸臣面色便愈发柔和,笑道:“三御大人必定欣喜。臣告退。”
勾陈略颔首,幸臣便隐没在暮色之中。
单致远微一愣神,便察觉重又掌控自己躯壳,却仿若jīng气神被抽了一空,身躯斜斜坠下,便落入一个宽厚怀抱之中。
正是那冷面毒舌的勾陈神仙。
勾陈将他打横抱起,那木门已无风自开。他便步入dòng中,将单致远放在石chuáng之上,又冷淡道:“不过几次发号施令,这躯壳便承受不住,实在孱弱。若还要修习请神之术,便需尽快提升修为。”
真仙派镇派之宝也不过这一篇心法,如今已不得用,单致远眼珠一转,便打起了邻居的主意。
距降龙岭不过千里之处,便是凌华宫所在之地。那凌华宫乃是一流的宗派,门人数万,典籍心法无论品相数量,皆远非群仙坊中书肆能比。若能设法取其一……
单致远眼前却蓦然出现一条高傲的少年身影,心中微沉。
随后却是一道白光,结结实实砸在他怀中。单致远微微一愣,将那白光接在手里,触手温润坚硬,却是一块典籍玉符。
单致远如今神识未开,只得将那玉符贴在眉心,符中竟是一篇《先天五行修真法》,正合他五行俱全的灵根修炼。有先天二字者,皆是最上品典籍,莫说他区区真仙派,便是那财大气粗、根深叶茂的凌华宫中,也不见得有几部上品心法。
这却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单致远喜不自禁,将那玉符珍重万分握在手中,就连那冷面神仙如今落在眼里,也可爱可亲了许多。自是笑容满面,看向勾陈,“神仙大人,果然是好人!”
勾陈本待训他几句,见这小修士笑逐颜开,无心无肺的模样,却临时改了主意,只道:“好生修炼。日后若再请神……”他目光往空dàngdàng石室中一扫,如此简陋,说是家徒四壁亦不为过,便又冷道,“以肉身供奉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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