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剑身正中,隐隐透出点血色,仔细看去,便有若开阳的眼眸一般。
单致远长舒口气,才欲撤回灵力,便听身后一人柔声道:“火候不够,继续。”
却是麒麟的声音。
单致远心头一震,急忙克制住,眼角便窥见雪白袍角曳地。
随后便有一道极为繁复的青金色符纹打入龙牙之中。
那玄黑长剑一阵剧烈颤抖,符纹渐渐没入剑身,又震了许久,方才静止下来。
单致远便见麒麟右手中尚以灵力包围另一道赤红的符纹,那神仙垂下手,将那符纹贴在小剑修后腰。
单致远顿觉腰身一热一软,酸麻刺痛jiāo缠而上,再坐不稳,不由自主往一旁倒下,便正好被麒麟接住。
灵力一断,龙牙亦是自火坑上方落下,被麒麟云白袍袖轻轻卷住,放在单致远面前的地上。
玄金剑身,中央一缕赤红。热度未去,单致远只得倚靠麒麟肩头,光以视线欣赏。
他此时方才察觉灵力消耗过度,经脉内肿胀疼痛,通身无力。
腰间那钝痛更有如雪上加霜,不由问道:“为何……连我也要印一道符纹?”
麒麟为他轻轻揉抚腰身,化开那符纹威力。一面笑道:“此乃替身符,若有人杀你,龙牙便会代你而自毁。有这一层保障,才能放心。”
单致远心中自是感激,却仍有疑惑,又问道:“替身符为何要自腰后打入?”若是太羽如此,便是调戏;若是勾陈如此,便是捉弄;若是开阳如此,便是欺压。
而麒麟如此行事,定是另有深意。
那带给他无限愉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揉抚,麒麟道:“符箓的学问博大jīng深,待宗派大会后,再同你细细分说。”
疼痛渐消,消耗殆尽的经脉中亦是渐渐又滋生灵力,单致远回过头去,看向麒麟温和的眉眼,不禁抬手轻轻抚摸麒麟胸膛,笑道:“麒麟,你同勾陈不同,那人若是说谎,我猜不透。你说谎时,眼角眉梢俱在提醒我。”
麒麟眼神一暗,低声问道:“我与勾陈……不同?”
单致远又笑,“截然不同。不过——终归不会害我就是。”
那小剑修笑得灿若星辰,抬手将龙牙握住。
余温犹存的玄金长剑仿若肢体延长,令他生出得心应手的感觉。
单致远道:“我去试剑!”便奔出了炼器室。
麒麟起身,亦是出了炼器室,眼神柔和。
他低声道:“就算四相果真有一日分裂,我——我等也无一人会害你。”
殿外传来轰然爆裂声,随即又是北斗吼声:“好剑!单致远,同我大战三百回合!”
阿桃的吼声不甘示弱,紧跟而上。
殿外闹做一团。
单致远试剑之后,方才心满意足。又一算时日,却是脸色剧变:“糟糕,宗派大会!”
44第四十四章 仇人分外眼红
万渡山高万仞,最高峰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终年积雪,寒风如刀。山腰却是一片平缓,气候宜人,四季如chūn。
宗派大会初试场,便在山脚下举行。
三百六十面杏huáng旌旗高高竖立,指引众修士各自分散入座,观战台面对的擂台以苍青石所制,庞大坚固,每三十年一次,承受无数法术轰击,如今已修补更换了不知几次。
在番号二百六十一的擂台上,一名万渡城的执事正朗声唤道:“一千零九号何在?”
无人响应。
那中年执事略略皱眉,又唤了一遍,“时辰将至,一千零九号若再不上前,只能取消初试资格。”
观战台中响起一阵喧哗声,有人嗤笑有人不满,都在催促执事不必等候,即刻宣布比试开始。
执事长得刻板方正,为人性格亦是如此,任凭催促,只垂目看向沙漏,道:“初试辰时正开始。”
一千零九号,正是单致远。岳仲同胡满仓满心担忧,对视一眼。若只是赶不上初试也就罢了,左右修真无岁月,三十年不过弹指,大不了下次再来。
这些时日,单致远全无半点消息,若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那执事还待再唤,候在擂台正中,参与初试的修士群中传出一声冷嗤,“莫不是什么破门小派的弟子,被这阵势吓破胆,临阵脱逃了。”
立时便有人应和道:“定是如此,却不知是哪家的弟子,如此不济事,当真是师门之耻!”
另有一人道:“教出这等鼠辈的宗派,趁早解散了事,没的丢人现眼。”
这几名修士竟你一言我一语,肆无忌惮嘲讽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