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天笔平平一划,轰的一声,漫天水瀑倒灌而来,往那合欢派众人当头拍下!
这便是借水之法,与那日周印在天枢峰上用的手法一模一样,只不过上次的鹧鸪湖近在咫尺,现在灵州城附近水最多的地方,只有城郊的十里湖。
距离越远,耗费的灵力也就越大,虽然能收一时之效,但遇到高阶修士,也不过是以命相搏,九死一生而已。
霎时间,整条街道都被淹没在水中,赵瑛池飞身而起,手中紫缎一面卷向周印,一面缠住灵隐剑,不过片刻,灵隐剑明显不支,被迫得生生换了方向,掉转剑锋朝主人飞掠而去。
周印不仅要操纵灵隐剑,还要借水,灵力早已独木难支,如今灵隐剑一反噬,立时后继无力,被对方紫缎漫涌而来的qiáng大灵气卷起身体,狠狠撞向身后民居的砖墙上,呕出一大口血。
那头灵隐剑挟风而至,他已没有力气抵挡,剑锋在空中疾驰,快得化作一道白光,直直刺入周印胸膛,将他钉在砖墙上。
洪水瞬间停了下来,只余脚下被水冲刷过的泥地,留下了法术的痕迹。
血从剑刃插入的地方争先恐后冒出来,流到地上,将湿地染红,原本黑色的衣裳湿了一大片,变得粘稠湿腻。
浑身灵力几乎被抽gān,胸口的剧痛,让他仿佛回忆起前世陨落前的那场雷劫。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将视线弄得模糊起来,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赵瑛池收回紫缎,走了过来,捏起他冷白的下巴。
“我没见过像你骨头这么硬的修士,明明可以活,居然还想死。”
他的须弥戒里,还有周辰。
“你这个是什么法宝,看起来没什么出奇之处,但如意猫居然会叫?”
现在不能把它放出来,会被人发现……
“若肯说出这法宝的来历,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否则,就把你的灵脉废掉,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想活不能活,想死又死不了,这种滋味可不是人人能承受得了的。”
就是现在……
他手指微微一动。
洗天笔化为水箭,瞬间刺入赵瑛池后背!
她吃痛喊了出来,松手倒地。
不远处繁露与兰台大惊失色,不顾伤势飞了过来,手中飞锻缠住周印的脖颈,用力收紧。
嘴角,胸口不停地涌出鲜血,顺着剑身、衣服往下滴,滑过手背,流入须弥戒里。
最后一击,灵力耗尽,现在的他虚弱不堪。
连手无缚jī之力的常人也能随时杀死他,更勿论是修士。
没有力气拔出剑,只能任由脖子上的缎子将呼入的气息一点点挤掉。
眼前一切光怪陆离,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想,自己也许是要折在这一次了。
心情平静如常,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没有后悔是因为要寻找周辰才会引发这一切的发生。
作为一个修士,修行之路本来就危机重重,就算这次侥幸逃过,也可能是下次,下下次。
所以自古都说天道无情,并非天道真正有情或无情,只不过是修真人在成就大道的路上披荆斩棘,一次次舍弃,抛弃,放弃,最后方才无心无情。
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别的魔修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而现在……
然后,他忽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如cháo水般悉数消退。
身体由发冷而渐渐感觉到温暖。
一团温暖包裹着自己,如同最柔软的丝被,轻轻裹住。
甚至连胸口也不再感觉到痛楚。
他睁开眼睛。
视线依旧被血水阻挡,模糊不清。
但是他却看到了一片金huáng。
仿佛是火光燃烧了整个世界,又仿佛是绚丽的明霞将天空都覆盖,一切变得很不真实。
那种烈焰般红到了极致的金色,既非烈日的张艳,也非huáng金的俗丽,它比世间任何一种颜色都要纯粹,如同凝聚了天地所有的灵气,绽放出难以笔绘言传的辉煌!
遮天之羽腾空而起!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了满目灿然的金huáng。
金huáng之余,又有五色莹光环绕其间,炫华夺目,碧雷流响。
古书有载,天命玄鸟,应运而生,鸿前麟后,龙文guī背,其悦而四海昇平,其怒而伏尸百万。
【卷二 磨剑】
第40章
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chuáng榻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香炉里的熏香一缕缕燃起,除了窗外偶尔想起的莺啼,耳边安安静静,仿佛之前那场恶斗,不过是他自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