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岳谦懒洋洋地答应着,待燕容走到了账外,挥袖扫灭了蜡烛。
至半夜,他突然打了个激灵,从一场梦魇里挣脱出来,睁开眼,只见账外闪过两个黑影,猫腰潜进了隔壁燕容的帐子里。
看起来鬼鬼祟祟,不似军营里的人。
岳谦抓来了佩剑,来不及披衣和穿鞋,赤脚出了帐篷,跟着钻进了燕容的帐子里。
彼时,里面已经刀光剑影,战成了一团。燕容功夫不弱,可是前来行刺的人也是身手不凡,两厢联手,将燕容bī近了死角。
在人乘隙,挥剑刺向燕容之时,岳谦急忙飞身上前,拨开了那凌厉的剑锋,将燕容揽进了怀里。
初夏的夜里,两人只穿着单薄的里衫,将身贴在一起时,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岳谦心无旁贷,只管挥剑退敌,燕容却心猿意马,面红耳赤。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自己说过的蠢话:「理想中的姑娘模样不能太差,个子最好高一点,会点功夫,能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
窝在岳谦的怀里,燕容丈量了一下彼此的高度,嗯,很合适。
再看一眼他以一敌二,云淡风轻的模样,表示对他的功夫也很满意。
至于书法和画画,那自是不必说的。
正在他神游天外,对着岳谦的脸失神之际,只见岳谦揽着他的腰,一个旋转,避开了凌厉的剑锋,低头问道:「你不赶紧退敌,看着我做什么?」
84、番外二:岳谦x燕容(二)
「我心仪的‘姑娘’,若是能知冷知热,温柔体贴一些,就更好了……」
将刺客拿下之后,燕容如是说。
未来的日子,岳谦只管率兵南下,一路攻城掠池,bī近齐都。十几万燕军如同虎láng之师,所向披靡,bī得三十万齐军节节败退。
眼瞅着,胜利在即。燕容适时地称了帝,建国号燕,封岳谦为大元帅。
次年,一举攻下皇城,坐拥江山。
正待部下们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享受战果之时,岳谦突然辞去元帅职,意欲卸甲归田。
在他看来,位高权重,良田万顷,比不过清风明月,淡泊宁静来的享受。
这世间的繁华,和身后的虚名,终究还是留不住他。
庆功宴之后,百官尽数散去,岳谦醉晕晕的,正待一同出宫,却被同样醉醺醺的燕容一把扯住了衣袖。
那刚刚登基,尚未生出天子威严的新皇帝,眯着一双多情的美目,痴痴地看着那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的大元帅,问道:「要怎样,你才肯留下来?」
岳谦迟疑着,坐回了他的身边,道:「你明知我对功名利禄并不感兴趣,从前一起打江山的时候,可以同吃同住,恣意快活,可等着按部就班,各自封官加爵之后,就该尔虞我诈,彼此欺压了。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你就饶了我吧。」
燕容犹豫着,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谁人也碰不了你。」
「是吗?」岳谦看着他,眼底有些微微的笑意,虽然浅,却像是能直达人心,「让我身居要职,手握重权,一时半会的还好,时间久了,皇上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
燕容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成事之后,卸磨杀驴,不是每一代开国皇帝,必然会做的吗?而皇上您,不是也已经处决了两位将军,和三围参谋了吗?我如今即便不受封赏,已是功高盖主,若是再位高权重一些,岂不是更要惹人猜忌了?」岳谦说着,温柔地拨开了燕容额前的头发,道:「所以趁着你还把我当做推心置腹的好兄弟,我见好就收,卸权归去吧。」
燕容一边享受着他温柔的抚摸,一边听着他说出了绝情的狠话,一时间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掰成了两块,一半在火里烤着,一半在冰里封着。
哪一边,都是痛苦不堪的折磨。
「我哪里会,舍得对你出手呢……」燕容低着头,小声的喃喃。
岳谦耳聋,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站起身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这样吧,你我分道扬镳之后,你且好好做你的皇帝,不必再来寻我了。」
「就这样散了啊……」燕容看着他阔步走出了乾阳宫,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人,看着粗心大意,其实根本就是薄情寡义吧。
这多年的苦战,燕容早就累了,满心盼着赶紧结束了战争,过几天太平日子。
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登基为帝了,却发现三千世界的繁华,山河万里的锦绣,都抵不过那一点黛青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