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何容锦爱喝酒。
因为他发现一个人能够误事,必然已经忘记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可惜,喝酒至今,他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
烛火微微跳动着,光线渐暗。
他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呆坐了半个多时辰。
他忽然羡慕起尼克斯力来。因为尼克斯力做决定总是果决而坚定,而他却太喜欢徘徊。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徘徊什么。
夜已深。
他在深夜徘徊。
屋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就被梆得一下敲开了。
额图鲁愣了下,道:“快,快去前院!”
何容锦皱眉道:“何事?”
额图鲁头也不回地往前院跑,“大事!”
何容锦疑惑之下推着轮椅到前院。他到时,前院站满了人。他粗略地看了看,差不多整个小可汗府的人都在这里了,除了西羌使节之外。
确珠坐在堂中,他下首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背影伟岸,看上去竟比确珠还高上几寸。
何容锦辨认出他是宫中护卫队队长,庆拓。宫中护卫队长应当在宫中轮值才是,为何会出现在小可汗府?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确珠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从众人中直直地she出来,朝他点头。
何容锦只好推着轮椅到堂外,然后站起来,拿起放在轮椅上的拐杖,一拐一拐地进堂中。
确珠道:“他便是我府中的盛文总管。”
庆拓转过头。他五官极为突出,给人极端凌厉之感,不似确珠那般恰到好处。当他瞪起眼睛看一个人的时候,仿佛一头野shòu正在盯着自己的猎物,让人极不舒服。
幸好,他只扫了一眼,就不屑地挪开目光,“请总管确认府中所有人是否都在此处集合。”
何容锦看向确珠。
确珠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何容锦道:“稍等。”他出去的时候,庆拓身边一个护卫自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唤出分司各职的小头头,一个个清点人数完毕,才跟着他回到堂中。
“都在此处。”何容锦道。
庆拓向确珠抱拳道:“卑职职责在身,请小可汗恕惊扰之罪。”
确珠颔首道:“当务之急是找到东西,你们去吧。”
“是。”庆拓带着自己的人马气势汹汹地朝府中各处搜去。
确珠见何容锦满面困惑地看着自己,解释道:“宫中宝物失窃,他们看到歹人逃进了府中,所以前来搜查。”
何容锦想起阙舒等人,皱眉道:“可是西羌使节还在府中。”
确珠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道:“他们自有分寸。”
看庆拓气势汹汹的模样,这分寸就算有,只怕也有限得很。
何容锦站在堂中,几个有眼色的仆役已经将轮椅搬了进来,放在他身后。
确珠道:“坐。”
何容锦坐下,状若不经意道:“他们不懂西羌语,如何解释眼下的情景?”
确珠放下茶杯,佯作讶异道:“不错。”他沉吟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道,“你去看看吧。”
“是。”何容锦推着轮椅往外走,到门槛处,几个仆役联手把他搬了到门外。他正要离开,就听确珠道:“失窃之物对父汗极为重要。”
何容锦回头。
确珠坐在堂中,两边的烛光照着他的脸,本该是亮堂堂的,可他五官深邃,脸上便有几处暗暗的yīn影。
何容锦点了点头,推着轮椅离开。
他身后,原本面无表情的确珠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17、刻骨铭心(七)
当何容锦赶到时,塔布和庆拓已在院中央打了起来。
祁翟和阙舒站在一旁,几个王宫护卫在屋中进进出出。
“啊!”塔布突然大喝一声,手肘挡住对方的手掌,身体朝对方用力一挤。
庆拓双腿不动,上半身后仰,借腰肢之力反弹了回去。
塔布被推得向后连退两步。
“住手!”何容锦用突厥语说完,又用西羌语说了一遍。
塔布道:“将,你来的正好!这个人蛮不讲理,让手下人闯进我们住的房间!”
庆拓道:“总管,你不是说府中人都已经在前堂了吗?为何此处还有异族人?”
何容锦的心霎时敞亮!
庆拓身为王宫护卫队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西羌使节暂住在小可汗府?即便他不知道,为何确珠不提醒他?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故作不知。而目的,怕是要借着糊涂查一查西羌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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