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弥漫着一股药味,阙舒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只有何容锦进来时才振了振jīng神,抱怨道:“你去了哪里?”
何容锦道:“找酒。”
阙舒叹息道:“军中无酒。”
何容锦道:“现在知道了。”
阙舒对着赫骨道:“你去外头找两坛子女儿红来。”
赫骨诧异地瞪大眼睛,须臾道:“是。”
“等等。”何容锦qiáng忍住要爬到喉咙里的酒虫,道,“军中不得饮酒,如何能因我而坏了军纪。”
阙舒突然笑了,“军中不得饮酒的铁律还是你发扬光大的,西羌人嗜酒,以前可没规定得这么死,只是大战前夕不得饮罢了。”
何容锦颇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告将军,前方有紧急军情!”
赫骨顾不得阙舒在场,忙道:“速速呈上来!”
小兵呈上军报,赫骨脸色大变。
阙舒沉声道:“何事?”
赫骨道:“确珠纠集十万大军压境,察隆大人节节败退,很快就会退到西羌境内。”
阙舒脸色陡然一变,变得十分微妙。之前他还和察隆高高兴兴地说攻打突厥之事,没想到一转眼突厥已经打上门了,何等讽刺!
“赫骨!”
赫骨与何容锦同时动了一下,不过赫骨是光明正大地说了一声“在”,而何容锦仅仅抬了下眸。
阙舒猛然反应过来,神情尴尬地看向何容锦。
气氛一时凝固。
赫骨迟迟听不到阙舒下达命令,不由错愕,暗道:战机稍纵即逝,怎容得半分拖延?只是阙舒是他的主子,他心中再多不满也只能暂时按捺。
阙舒很快回神,“率两万兵马接应察隆,退守青峰城。”
“是!”赫骨领命而出。
阙舒看着漠然的何容锦,喉咙微微发gān,半晌才道:“我很想你。”
何容锦手指在腰间来回摸索了几遍,如同那里还挂着一只酒葫芦,生疏有礼道:“多谢王记挂。”
阙舒被堵得无话可说。之所以将傅炎祖改名赫骨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正大光明喊赫骨的借口,就好像那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心甘情愿地呆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地为他办差。只是这种微妙的心态实在令他难以启齿,尤其在何容锦如此冷淡的反应下,因此他叹了口气,不再说及此事,“下令拔营,我们退至青峰城。”
“是。”
青峰城城池不断,城墙却固若金汤,乃是西羌防御突厥的第一道防线。
阙舒率领余部进城之后,立刻召来城主齐柯,让他将城中军权jiāo予何容锦。何容锦闻言皱了皱眉,却也不愿当着其他人的面驳他面子,直到齐柯离开之后才道:“我数年未上战场,军中一切早已生疏,只怕难当大任。”
阙舒心中不悦。要知道能够令何容锦心甘情愿在他麾下效力曾是他的梦想之一,虽然这个梦想后来变了味,但是心情犹在,自然竭力说服,“确珠来势汹汹,我又负伤在身,除你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担当大任的人选。”
何容锦似乎看出他的不悦,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进城就能喝酒的。”
阙舒笑了,“等回到王宫,你想喝多少我就叫人搬多少。”
何容锦道:“我先去城头看看。”
“赫骨。”阙舒喊道。
何容锦离开的步子一顿,却没有转身。
阙舒道:“等战事一了,我就让傅炎祖改回本名。”
何容锦看着望头白花花的日光,慢吞吞道:“启禀王,我叫何容锦。”
赫骨和察隆的联军分三批回城,直到第二日凌晨才系数进城。青峰城虽是边防重镇,但是一下子容纳数万大军的伙食也十分吃力。城守看着一下就去了大半的粮仓向何容锦诉苦。
何容锦想将这事丢给察隆,谁知道察隆一大早就被阙舒派回国都了。丢给赫骨倒也可以,毕竟赫骨才是大军统帅,只是他们毕竟不熟,贸贸然丢个难题给他,极容易引起误解。
何容锦想了想,一边让城守在城中筹粮,一边去问阙舒的打算,看是打是和。
“打。”阙舒不假思索地回道。
47、匪石之心(一)
这个答案丝毫不出何容锦的意料,且不说阙舒与确珠积怨已深,便是没有这段恩怨,阙舒也不会这样平白被人打到家门口而不还手。
何容锦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许多冲到喉头的问题都一一地吞了回去。他目前的身份可谓是不尴不尬,尽管阙舒将城中的军权都jiāo给了他,但就个城卫军统领的角色,说说城中辎重尚可,说说两国战事便算逾越了。于是他只将职权范围内的事说了,关于西羌与突厥的jiāo锋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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