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声,而后长刀入手,金光流转间抡了一圈带起呼呼风声,握着刀柄将刀尖狠狠扎进脚下的地面中。
刀尖的刃面剖开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深深地嵌进地底,金兵破石的铿锵之声尖锐骇人,余音袅袅,在整个院落中久久回dàng,震得人心脏都在胸腔中嗡嗡共鸣。
然而龙牙却并未停手,他握着刀柄的手指猛地一施力,刀身在石板地中角度一转,直接炸裂了那一块巨大沉厚的青石,而后,无数裂痕以刀尖插着的地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一瞬间便爬满了地面,甚至顺着接线一路爬上了墙壁,廊柱。
整个幻境开始剧烈震dàng,似乎下一秒就要在这无数裂纹中坍塌,龙牙嘴角泛起一个森冷的笑意:“出口封着那么个玩意儿?没关系,老子直接给你把整个幻境qiáng行废了,你看我出得去还是出不去!”
齐辰一看龙牙那笑里泛着股邪劲,就觉得这刀要疯,听了他这话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平时闲聊的时候,洪茗有事没事会给他讲讲这个妖鬼俱存的世界,他们这些非常人做事的规矩和限制,毕竟他们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帮行走着的人间凶器,没有规矩限制,这世间迟早要被他们搅合得乱成一锅粥。
那些规矩是五花八门的,什么方面都有,比如出省不开权限有违条令,要遭罚;比如随意把不相gān的人扯进凶煞事里,也要遭罚……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出发点都是保证这世间的秩序,但这也使得他们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要格外地注意,简单粗bào的法子虽然gān脆有效,但常常是不能用的,因为有后果。齐辰曾经听洪茗提过一次,说是在一些构架在普通地方的法阵、幻境,想从里头出来,要找对门,万万不能来硬的,否则在法阵、幻境被破的时候,也会牵连到那一带的普通人,害得他们平白遭殃,甚至丢掉性命。一旦发生那种事情,那是数十道天雷加身都惩不完的!
显然,龙牙这会儿炸起来,妖刀本身的那股子邪气就散出来了,大有直接将这里轰成废墟一片的架势。
整个院落在经历着地动山摇,那廊柱已经有了深深的裂痕,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齐辰惊得抬手抓住了龙牙的手腕,在踉跄中堪堪稳住身形想要阻止他,却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先他一步开了口。
“妖刀龙牙——果然,骨子里的邪佞之气终究还是盖不掉的……怎么?厌恶我步步落套把你们引到这符阵前,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之,偏不合我意?可你错了啊,错得简直有些霸蛮了,这一步该怎么走,这符阵破不破,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他——”
这话音一落,龙牙表情森冷,抬手搭上刀柄手指一收,那地动山摇的动静便倏然停止,整个院落在飘摇中勉力维持着平衡。
齐辰抓着他的手腕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却来不及喘口气,因为那话的内容实在太过古怪了……听得他一脑袋云山雾罩,却又隐隐觉得那最后一句话指的是自己。
可如果真指的是自己,那这事就有些荒谬了不是吗——在这种境况下,龙牙这个能应付的人居然说了不算,而是他这个两眼一抹黑的人有做决定的资格……这怎么听都有些扯吧?
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深有自知之明的,神神鬼鬼一类的事情,显然依赖龙牙比较靠谱,这倒不是他太软弱,而是在高手在场的情况下,不懂装懂地胡来一气,只会把境况搞得更加糟糕,解决不了事情还拖了后腿,那就太招恨了。
于是他没有妄言,只是把目光投向龙牙,想看看他的反应。
却见龙牙在听了那话之后,双眸一动,视线顺着声音落到了那株老槐树上,他两手jiāo叠着搭在刀柄上,冲那槐树抬了抬下巴:“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人添堵,却不敢露真容?你的脸是被马踏过还是被车碾过,又或者是相由心生,丑得见不得光?连个照面都不敢打的人,也好意思跟我说资格?呵——我听你放屁!柿子专挑软的捏你怎么那么要脸呢?!他一个jī都斗不过、落阵画符、斩妖驱鬼狗屁不通的普通人,我让他来决定怎么从这里出去?说出这种提议的你是傻bī吗?!”
龙牙说着冷哼一声,便要再度动手。
却听那低哑的声音再次从老槐树里传出来:“我为何这么说,你心里自有定论。他是不是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普通人你也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么?不然——你也不会终日形影不离地跟在他旁边,生怕他被人设计了。我这人天生混迹于yīn晦深处,所知不多,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还是听说过一些的,龙牙刀碎之后,可只是深埋于土的碎铁几片啊,若不是他,你也没有今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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