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如今这里不再是谁居住的宅基地,不知道是不是镇里人忌惮传说的缘故,这块被圈起来的地后来被改作了一座小型的钟表加工厂,改革开放引入竞争机制后,厂子因为经营不力倒闭,如今成了堆放各种回收垃圾的场所,而其中最多的垃圾显然还是各种钟表零件。
佘七幺和廖天骄很快找到了厂子的主体建筑。这个厂本来就不大,统共也就两座建筑物,一列长条形的简陋平房应该是厂房和仓库,另一侧还有一栋小型的二层建筑,可能是办公室和厕所所在,此时两边都是黑漆漆的,厂房的门甚至都没关。佘七幺走上前,从破碎的玻璃窟窿往里看了两眼说:“不是这里。”
那就是另一边了。
廖天骄率先往那栋小楼走过去,佘七幺紧走几步,微微超过他,身体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势。
另一栋楼显然也已经空置许久了,墙灰剥落了不少,奇怪的是墙壁上并没有攀附任何植物也看不到霉斑,至于老鼠昆虫之类也是一只也无,这看起来便是很不正常了。
佘七幺不由戒备起来,口中说道:“小心。”便越过廖天骄,当先开路而去,廖天骄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
猴老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这小小的楼房内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一般。他们俩先试着推了几间门,有些门似乎被人撬开过(不知道是遭过贼还是被之前来探险的人弄开),有些则锁着,不过从走廊上的窗户里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景象,都是空空如也。厕所的沟渠早就gān了不知道多久,但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臭味——也可能是下意识的错觉。通往二楼的楼梯平台上有扇铁门隔绝了通路,像是在阻止来客,佘七幺说:“我去看看。”一晃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穿了过去,没多久又晃回了廖天骄身边。
“上面没什么东西。”佘七幺说。这也正如两人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要有什么,大概也就是在下面了。
下面,地下室。
第二十章
护士最后看了一眼chuáng上的老人,那个人还维持着一贯的姿势——歪着头、缩着脖子、眼睛看着远方,嘴里发出“嗬嗬”的奇怪的声音,在白天看这个姿势就已经够可怕的了,晚上看的话就更是如此,难怪谁也不愿意跟他住一个病房。
护士打了个哆嗦,在查房记录表上填了大大的“正常”两个字后,关上灯,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房间,独留下那个老人孤寂地坐在黑暗之中。窗外有“呜呜”的救护车警笛声响起,声音逐渐远去,不知又要去哪家接谁,亦不知道那个人的人生是否到此为止。
“嗬……嗬……”老人坐在黑暗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吐着音节。
一团小小的光忽然在这病房的角落里亮了起来,那光团呈现淡淡的红色,漂浮在离地三十公分的高度,像是一只大型的萤火虫悬浮在那里。随后,又是一团光亮了起来,这次在另一个角落,还是三十公分的位置,老人依旧坐在原位,浑然不觉的样子。紧跟着一团、一团、一团又一团,越来越多的光团平白无故地浮现在空中,那些光团渐渐汇拢起来,由小变大,而颜色也从最开始淡淡的红色变成了越来越浓重的赤红色,直至最后在空中悬浮着的已经是一团浓艳到近乎黑色的“小太阳”。那东西慢慢升高,飘近老人,就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自空中窥视着他,整间病房里似乎都浮起了一种叫做“不详”的气氛,而老人依旧只是安静地坐着,他瘦弱的身躯几乎已经看不到多余的肉,就像是一具裹着皮肤的骨头架子。
“嗬……嗬……”老人嘴里继续发着无意义的声音,眼神空dòng,表情茫然,对于身旁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小太阳”在这时候动了起来,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或是光芒,只是静静地膨胀,然后“柔和”地炸开,于是这一团聚拢起来的“太阳”又变作了许许多多细小的火苗朝着四面八方辐she开去。桌椅烧起来了、被褥烧起来了、老人……烧起来了……
静静的火舌舔舐着这瘦骨嶙峋的老人,从头发到眉毛到脸颊,从四肢到身体,老人静静的身躯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火光中,他的表情却依旧空dòng至极,空dòng到甚至安详……皮肉烧焦的味道散溢了出来,烟雾逐渐升起,火警监控设备终于发出了刺耳却迟来的吵吵:“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啊!”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呼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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