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清醒时一张脸冷冷冰冰神色颇为冷漠,刚从梦中苏醒时整个人却呆呆的,眼神朦胧,丝毫不见了平时锐气与杀气。方亭看在眼里,只觉古怪又好笑,大着胆子低低叫了白夜一声,白夜却似乎是没听见,怔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
“你叫我?”他看了一眼方亭。
方亭一声不吭地摇摇头。
白夜一清醒,他就又成了哑巴,坚决不开口。
白夜觑着他的神色,讽刺地一勾唇角,他说:“你又何必怕我?”
这话无头无尾,方亭听不太明白,白夜却不再管他。晨光微曦,两人却未继续赶路,而是找一处地方将马车停好,接着下了马车,进了北化城内。
北化土地广袤,委实不是一片小地方,但北化城,却着实是个小地方。
北化这地方穷山恶水严寒封冻,养不活多少人,土地虽大,住户却极分散,许多地方也根本不能住人。而北化城,不过是在北化人口较多的地方建起的一座小城,北化薛氏一脉许多根基,都在此城。
如今北边战乱起,这座本就贫苦的小城更显萧索,来往百姓皆是满面风霜、行色匆匆,这世道太乱,人人求生不易,自然也管不了其它人如何。白夜悄无声息携方亭入城,去的第一个地方,却是城中一家酒馆。
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酒馆,老板是个身板魁梧的粗蛮汉子,见了白夜,神情微微一变。
白夜泰然自若选了张桌子坐下,冷声道:“上酒。”
老板问:“什么酒?”
白夜淡淡道:“穿肠烈酒。”
老板闻言,嘿笑了一声,“小兄弟,你还真是能gān,真把人找来了。”
这酒馆小而破,除了白夜和方亭也没其它客人,于是老板说话并不忌讳。白夜却不为所动,只道:“上酒!”
老板撇了撇嘴,走向柜台后的小屋,打算下酒窖,“好好,上酒。”
不料他这酒,却半天也没上上来。
小酒馆里一片寂静,老板没了踪影,更是一片死寂,冷风穿堂而过,方亭缩了缩肩,有些发抖。白夜却一动不动地静坐,似乎一觉得这情势不对劲,然而方亭跟着他走了今天,已明白这人已经处于十分戒备的状态,稍有动静,恐怕就会大开杀戒。方亭知晓此事严重性,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小心翼翼观察周围动静,以免一会儿起了状况,自己被牵连。
方亭都察觉不对,白夜耳力远胜方亭,自然更明白问题严重,他神情严峻,骤然一把抓起方亭飞快地往酒馆外冲。方亭身不由己,肩膀被抓得生疼,混沌之中,却隐隐闻到了一股香气。
一股类似于花香的气息,香气恬淡,稍微吸入,就让人觉得心神恍惚。
这香气由门外传入,越近门边香气越浓,白夜脸色一变,骤然往回退,将方亭安置在桌上,低声吩咐:“闭气。”接着自己向外冲,眼中杀机骇人。
只要不在门边,香气减淡,方亭又闭了气,混沌一时的神智也清醒过来。一会儿工夫,白夜的踪影竟已消失在门前,方亭环视左右,这酒馆没有后门,除了前门之外,就只有柜台旁有一扇窄门,门半掩着,隐隐看去里面不过一间屋子,酒窖入口似乎也在此。
白夜不在,他似乎也无路可走。
刚这么想着,忽听有人小声唤道:“喂……”
方亭循声望去,却是骇了一跳,只见偏僻处的一张桌子下,一人灰头土脸趴在地上,笑着看他。
这正是昨天晚上在马车外那个号称要救他的男孩。
男孩见方亭要开口,忙“嘘”了一声,压低嗓子道:“我叫游九,我知道怎么从这儿出去。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看着就是坏人,你跟我一起逃出去吧?”
方亭一时怔住,“你为什么要救我?”
游九眉头一扬,小声嘀咕,“小爷最看不得有人行不义事,既然看到了,说不得要帮一下。”他张望了一下外面情形,低声催促,“快,那个人很厉害,估计要回来了,我们走。”
方亭顿了顿,想起白夜那堪称凶神的性子,最终点了点头。
俩小于是很快行动,从这地方跑了出去。出去的法子很简单,这酒馆墙边有一个狗dòng,平时被桌子和木板挡着,乍看也看不到,俩人年纪都不太大,方亭更是瘦得可怜,轻而易举地从狗dòng爬了出去,不过也折腾得灰头土脸的,像两只脏兮兮的小狗。
等白夜处理完门外的毒烟,返身回酒馆,就见酒馆里空无一人,方亭了无踪迹。白夜面色一瞬间变得极难看,又飞快跑到柜台旁的小屋内,一推开门,只看见了酒馆老板七窍流血的尸体,显然死于中毒。白夜眉头紧皱,非但是死于中毒,还是死于他白夜常用之毒!他此番去往宣京,一来一回也不过数日,此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谁这么大胆敢向他们的人动手?还有主人……主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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