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瞥他一眼,看着那张小脸上一派讨好的笑容,忽然心情大好:“好,我教你。”
骑马这种事,薛寅自忖学来不难,说是教,也就是迁一匹马给游九,随口指点几句,之后让他自己搞定。
军马多被教得不错,烈马不多,小薛王爷自己的坐骑倒是一匹罕见的烈马——这匹马跟了他也有年头,此次回北化,这马还在,就被薛寅带着上路了。这匹马还是昔年老宁王驯服的野马,送了薛寅,从此就成了薛寅坐骑。此马性情颇烈,只认薛寅一人,若是薛寅不骑,那谁都别想碰它,等薛寅骑上,倒是温顺得不得了。
薛寅命人迁给游九的这匹马性情倒是较为温顺,但游九小身板,没多大力气,不太能压得住这匹马,几次想骑上去马都有些不乐意,薛寅有心看着小子有什么法子,所以只在一边看着,并不上前,不料游九确实想出了法子,这法子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驯马驯马,无非是让马知道疼,知道厉害,服从qiáng者是动物的本能,只要让它服了,那一切好说。可游九年纪所限,远无那等力气,于是小家伙眼珠一转,面上挂起了笑容。
不是他平时挂在脸上的,总带几分讨好几分轻浮的笑容,而是分外柔和的微笑,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薛寅看在眼里,怔了一怔,无他,这笑容着实太像柳从之。
柳皇帝面上成天挂着的,不就是这等“如沐chūn风”的笑容么?
只见笑得柔和如水的游九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匹马,一面微笑一面试探着伸手给马梳毛,而后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软话,仔细的薛寅没听得太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匹马已经温顺地低头蹭游九的手心,一副已经认下这个主人的做派。小游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马毛,微微一笑,面上才终于带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得意之色,“它喜欢我。”
薛寅望着这小小年纪已俨然要修炼成jīng的娃,叹了一声,“你小子啊……”
像,实在是太像了。
薛寅此番加快了行程,总算是赶到了地头,等他赶到地头的时候,月国军队与厉明已经打了一场,暂时不分胜负,但女王仗着人多,直接将厉明的营地围上了,战况一时焦灼,这是要开始打第二轮了。
大戏正开场,倒是颇为jīng彩。柳从之老神在在地养伤,在等到终于回来的小薛王爷的同时,也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封来自厉明的求和书信。
☆、第83章 父子相见
厉明不傻。
他非常清楚谁最乐见纱兰同他窝里斗,北边局势说来混乱,实际上数得出来的就那么几波人,他忌惮纱兰与沙勿,对柳从之却一点没放松戒备。
若说辽城于南朝如一道抵御外敌的屏障,那柳从之其人于南朝则是另一道不可不破的屏障,未必坚不可摧,但破辽城易,灭柳从之却不见得容易,月国南征之心不死,迟早得和柳从之对上。
可以说,厉明向来视柳从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使昔日与纱兰斗到最要紧的关头,他尚要分神搅一搅南国的浑水,这人对南国的态度可想而知。月国近年武力qiáng盛,但越是qiáng盛,就越是不安分,妄图染指南国富庶,这一战迟早都会有,只是赶在这个月国内乱,南朝同样内乱的当口,几方势力互相牵制,局势就显得莫名复杂。
厉明也当然清楚是谁在背后给他捣乱,如今厉明如柳从之所愿和纱兰的人对上,厉明势弱,却是渐觉不支,危急关头,厉明做出的判断的是,寻求柳从之的帮助。
他与柳从之水火不容,这种关头向柳从之求助,岂不是笑话?
可送信的厉明不这么想,收信的柳从之也不这么想。
柳陛下等来了自己等待已久的东西,心情十分愉悦,放下书信抬头看一眼好久不见的薛王爷,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柔和的目光直直撞入小薛王爷眼底,直看得小薛王爷头晕目眩,心跳慢了那么一拍,才算醒过神来,唤道:“陛下。”
“此番一别,可是许久不见了。”柳从之含笑一瞥他,示意他坐下,“你在北化可好?”
柳陛下声音放得极柔,柔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薛小王爷尚沉浸在柳陛下的美色里,晕乎乎的如在云端,听到这一句,可算是回过神来,默默抬头看柳陛下,“还好。”
薛寅直觉觉得这谈话似乎不太对劲,然而柳从之的态度自然又热络,薛寅一时也无话可说,等清醒过来看一眼柳陛下一张笑面,小薛王爷眉头一跳,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问:“我听说……陛下前日遇刺,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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