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白夜是厉明养的一条忠狗,但再是好用,也不过是条狗而已,何必为此大费周章?
厉明微微皱眉,缓缓道:“为何?”
柳陛下止了咳嗽,貌似虚弱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开了腔:“三王子也看到了,朕如今……身体堪忧。”
他一脸病色,眼中笑意却丁点不变,神情自若地缓缓道:“三王子可知南朝有一句老话……医毒不分家?”
和聪明人说话向来不用多费心思,厉明很快明白了柳从之之意,接着微微蹙眉,眼带审视地打量着柳从之,道:“敢问陛下病情如何?”他淡淡道:“白夜只擅毒术,于医术一道却是差得远,可不擅治病救人。”
厉明目光锐利如鹰,柳陛下泰然自若地任其看着,却又很快虚弱地咳起来,咳个没完没了,一双眼只看着旁边的薛王爷,薛王爷只得低咳一声接过话:“陛下受毒伤所困,听闻白夜号称毒修罗,堪称毒中圣手,想来应能医治陛下。只要三皇子jiāo出白夜,陛下会立即下令支援。”
厉明神色不变,只盯着薛寅,沉声问:“仅是如此?”
厉明开出的条件是百年内不对南国动武,如今南国风云正乱,苦于月国作乱久矣,若真要止gān戈,当真是求之不得。柳从之却对如此诱人的条件无动于衷,只希望让白夜来救自己的命?
撇开白夜身为敌国之人,会如何“医治”他不说,柳从之此举,竟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凌驾在了整个南朝的安危之上,此一点对普通帝王来说倒是十分寻常,但对柳从之这等在边关浴血奋战多年,万分痛恨月国人的将领的来说……实在不寻常。
厉明微微沉吟,眼中疑虑显而易见。薛寅却懒洋洋打个呵欠,漫不经心道:“仅是如此。”
“要么jiāo出白夜,要么三王子凭一己之力对应月国大军。”薛寅道,“还请三皇子考量清楚。”
厉明眯着眼,缓缓道:“白夜是我下属,让他给陛下诊治也并非不可,只是我为何一定要jiāo出他?”
薛寅道:“此事事关陛下,乃是机密,想来耗时也长,故而白夜一定要留在陛下身边。”他说着说着,似乎有些不耐烦,打个呵欠问:“三皇子意下如何?”
厉明淡淡道:“此事慎重,我需再考量。”
看着十分“虚弱”的柳陛下哑巴似的不发声,一双眼只觑着薛寅,眼中隐隐带笑,薛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托着下巴百无聊赖,道:“那三皇子慢慢考虑。”
这般做派,却是看厉明势弱,有恃无恐了。
厉明却心平气和看一眼柳从之,笑道:“我近日确实麻烦颇多,不过陛下的麻烦想来也不少?”
这话隐含机锋,薛寅眉头一跳,柳从之却笑着低声开口:“三皇子有何见教?”
“据我所知,近日有人心心念念想着找陛下麻烦,要陛下性命。”厉明叹道,“此事说来也着实无奈,陛下既然受伤,也该保重龙体,好好休养,勿动gān戈啊。”
厉明的软肋,在于他兵力不足,难以掩藏行踪,却成了纱兰的眼中钉肉中刺,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可柳皇帝的软肋也明显,宣京政变,冯印蠢蠢欲动,各方刺客都想着要柳从之的性命,柳从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体抱恙,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若白夜真能救柳从之,那厉明也大可不必焦急,可以慢慢地和柳从之磨,就看谁耗得起了。
厉明受困,局势危急,按理说他可耗不起,可他十分沉得住气,一点不焦急,冷静地和两人周旋。
柳从之受伤,伤情堪忧,按理说他这伤拖了这么久,也应是耗不起的,可柳陛下十分专注地展现自己“病情堪忧,十分柔弱”,神情也是不紧不慢的,一丁点不焦急,眼中始终含笑。
焦急的……哦不,烦躁的,恐怕就只有困困倦倦百无聊赖颇有些不耐烦的薛寅了。
经过了一番漫长的如此这般的……磋商之后,等几人终于谈妥,厉明同柳从之还是一沉稳一含笑,薛王爷已经趴在桌上不想起来,见好不容易到了尾声,方才jīng神一震,直起腰来。
厉明道:“那么我将白夜送去陛下处,一月之后,请陛下将他送回。”
柳陛下这时适时地咳了起来,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的小薛王爷于是笑了一笑,替他回道:“这是自然。”
小薛王爷镇日懒洋洋,看着软绵,实际上牙尖爪利,只偶尔才会被人激起满身戾气,不过除此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无jīng打采的,同无论何时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柳陛下相比着实是相去甚远。小薛王爷也不常笑,这一笑也带点懒洋洋的神气,却又眉眼弯弯,看着神似旁边唇角含笑的柳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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