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尧让高进将前路细致情形告知孟滟堂等人,自己则来找章洛扬,要亲口告诉她。
章洛扬正忙着jīng简行囊,见他进门,指了指简陋的勉qiáng能叫做chuáng的东西,“坐。要是让我打退堂鼓就免了,不如说点儿我喜欢听的。”
俞仲尧笑了笑,“沈云荞也是这么说?”
“是啊。我都商量她好几次了,她都说一定要去看看,还说风溪要真是人世桃花源的话,可以多逗留一段时间。”
“不为这个,你态度也不会这么坚决。”
“那倒是。”章洛扬承认,“我们两个是一家人,要始终在一处的。”说着,她拿出那两枚戒指来,端详一番,取出那枚适合男子佩戴的,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来,试试。”大略估量一下尺寸,给他戴在了无名指上。
尺寸居然刚刚好。她呆了一呆。
“哪儿来的?”俞仲尧搂着她坐在身边。
章洛扬就将原由告诉了他,“真是奇了。”
“另一枚你戴着正合适?”
“嗯。”
他说,抬手端详一下,“我当你给我的礼物了。”
“你不介意么?”章洛扬笑看着他。
“什么都是一样,要讲个缘分。这东西又不是流落到我们手里的,分明是与贺涛无缘。说不定就是在等你。”
听他这样说,章洛扬会心一笑,“我的想法也大抵如此。嗯,那就送你了。”说着起身去把另一枚戒指戴上,再折回去吻了一下他唇角,“你会每日戴着吗?”
“自然。”
“我也会。”她眉飞色舞的。这算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并且他很愿意接受。
俞仲尧揽住她,反复吻着她的唇,好半晌才道:“真的不怕?”是指日后的行程。他也厌烦自己在这件事上啰嗦、没有个准主意,但是,心里是真的挣扎。
“不怕。你会一直陪着我,有什么好怕的?”她把脸埋到他胸膛,听到他qiáng健有力的心跳,“抛开别的不说,我也不要离开你。”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同样的一日——
凄清的寺里,顺昌伯与章文照相对而坐。
章文照已没了以前的神采,整个人没jīng打采的。刚被关到这个地方,伤势痊愈后,他自然是百般不甘,认定了俞仲尧是被章洛扬的美色蒙蔽了心智才恃qiáng凌弱,好一番折腾。
寺里的人也并不正经搭理他,只是让小沙弥把他绑在柱子上,不给吃不给水也不给睡,生生熬了他三日。
经过了此事,他整个人完全似蜕了一层皮,再也不敢瞎折腾了。
顺昌伯则是每日惊惧不安,神不守舍。
这晚,父子两个吃完斋饭之后,章文照瞥一眼父亲,“您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就看出来了,实在是没心情询问。
顺昌伯长叹一声:“这一次,二爷、三爷大抵是去帮洛扬找她的生母了。不论日后洛扬入了哪一个的眼,回到京城之后,章府怕是都要遭殃啊……”
章文照思忖片刻,惊骇不定地看着父亲,“您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事情?”
顺昌伯瞪了他一眼,随即却道:“不论我跟你娘做过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和兰婷?”
这倒是。章文照必须得承认这一点。这些年了,章洛扬就像一件样式不好看的家什,闲置在角落。在内宅,母亲一手遮天,凡事都能做主,都能敷衍父亲。他要做的,只是陪着母亲、姐姐跟父亲不落痕迹地说说章洛扬的坏话。
不应该么?是章洛扬的母亲先一步舍弃父亲决然离开的。那样一个女子的女儿,不该被冷落么?何况,章洛扬还是断掌,章家能容她活着已是莫大的恩赐。
顺昌伯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
原配性情孤傲倔qiáng,辜负了他,继室却是百般的温柔小意,这些年从没做过一件让他不顺心的事。加之他成婚前一番扰攘,哪个男子能够做到不被继室感动?
所以,后来为着自己为着家族,将继室产业接到手里之后,不准下人对洛扬提及,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因着这份歉疚吧,对原配有着几分歉疚,对洛扬起初几年还算上心。后来……事情那么多,自顾不暇的时候都不少,哪里还有时间反思行径顾及长女?
可到底是做过昧良心的事。
原本以为能瞒洛扬一辈子,原本以为原配找回来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可现在的情形却太要命了——俞仲尧介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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