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扬抬起手来,抚着他面容,“不用了,我去跟云荞解释一下就行。”又qiáng调,“我知道,跟你闹脾气不讲理了,但是……那是云荞啊。我就受不了看她有一点儿不如意,再说她也是为我才气恼的。”
“明白,我都明白。那就这样,你去找沈云荞,我敲打高进两句,让他凡事缜密些,一家之主了,纰漏越少越好。”
她笑着转过身,咬了他下巴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不是说不能告诉内眷公务么?”
俞仲尧也笑,“你例外。我不讲理又不是一日两日。”
姜洛扬心里起了温柔的涟漪,“我不会对外人说起的,也会告诉云荞守口如瓶。”
“那么,”他俯首抵着她额头,“夫人,现在能一起歇下了吧?”
她素手扯了扯他领口,促狭地笑,“不好吧。太傅日理万机,近来又连夜劳累,该好生休息一段时日才是。妾身呢,到底年少无知,意气用事,需得好生反省。”
他咬了她的唇一下,“你再跟我耍花腔,今晚就别想睡了。”
她却是目光流转,“谁怕你不成?”说完到底是底气不足,转身要跑。
俞仲尧一把捞起她,语声里有着浓浓的笑意,“小混账,今晚可是你自找的。”
贺汮没在京城久留,离开前夕,来俞府与姜洛扬道辞。
姜洛扬不免惊讶,“怎么不多留一段时日?听说令兄要到年后才回去。”
贺汮解释:“哥哥来是为着正事,我可以帮衬的很少,多留无益。”
姜洛扬自是不好再说挽留的话,“等下次你来,我们可要好好儿聚聚。”
“便是相见不易,也可以在生意上来往。”贺汮笑道,“想来过三二年,俞府的产业就要由夫人打理了。”
姜洛扬笑着摇头,“那我还不把家产败光啊?生意上的事,我懂的太少。”
“怎么会,令堂可是经商的好手,只说那四通银号,没有一定的天赋,不经过官宦相助能开到这地步的,太少见了。眼下令堂贵为县主,在各地开遍分号指日可待。”
两人说了会儿生意经,又寒暄几句,贺汮去见了见俞南烟,道辞离开。
贺汮没特意知会俞仲尧。
俞仲尧在她启程之后,策马前去与她话别,送给她的践行礼,是一个玉石棋盘、一副玉石棋子。
贺汮笑着收下,“回去吧。保重。”
“保重。”俞仲尧带马到了路旁,看着她的马车走远。
贺汮透过车窗,看着冬日清晨中的俊朗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一别,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再相见。
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得知了很多事情。包括那个选择去海上游玩的孟滟堂钟情的人是姜洛扬,包括俞仲尧惩戒章府,不容许任何人非议他的夫人当街发作。
而身在局中的姜洛扬,云淡风轻,仿佛何事也不曾经历,没有一丝骄矜,只在自己的那方天地中怡然自得。
孟滟堂是爱美之人,看人先看容貌,但是让他心灰意冷或者说茅塞顿开的女孩子,定是有些性情将他真正吸引了。
俞仲尧看重的是性情,也许他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被心地纯良的女孩子打动。
章府的事情,也听高进说了一些。她看得出,姜洛扬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情,善良归善良,但是有底限——谁也不能伤害、打扰她放在心底的人。
贺汮与俞仲尧见面时少,与孟滟堂倒是平均一年能够见上一两次——最早是两个人都开赌坊,在赌局上碰面几次,偶尔说几句心底话。
很奇怪,有些话一辈子也不可能跟身边的人说出,对一个并不相熟的人反倒能够坦诚。
她思忖片刻,吩咐随从:“查查孟滟堂的船到了何处,若是可以,我去见见他。”
☆、第90章
? 又一场雪降临,俞府种植的梅花全部盛放。
暮光中,姜洛扬站在廊下,裹紧了斗篷,静静看着飞雪连天,等俞仲尧回来。
廊下的大红灯笼逐一亮起来,室内亦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俞仲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视线内。
他穿着大红官服,本该披在身上的大氅拎在手里,像是很有些分量。
姜洛扬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又在唱哪出,移动脚步,要下台阶迎他。
“别动。”他出言阻止,步调加快了一些,到了她近前,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听话,谁叫你出来等我的?”
“谁等你了。我赏雪呢。”她笑盈盈凝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他手里的大氅,“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