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醉秋面色微变,却无法阻拦,只得qiáng作镇定,跟着旬兰走进屋。
旬兰的目光在空dàngdàng的chuáng底一扫而过,随即落到那口藤箱上。一步步上前,倏地挥剑,将藤箱劈成两半。
莫醉秋大惊,却没听到自己预料中的惨叫声,随即见旬兰用剑在几件衣裳间乱捣一番,自然毫无所获。
那少年已经藏到别的地方了?他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回去,gān咳一声,对旬兰道:「这里不过是几件衣物而已,还请旬兰姑娘剑下留情。」
句兰鄙夷地瞪他一跟,冷笑道:「姓莫的,别以为有琴松护着你,尊主免你一死,你就得意起来了。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绝不饶你。」收起双剑,唤上那几名仆从转往别处搜查。
莫醉秋伫立屋外,直等旬兰等人完全走远,这才返身回屋,关门时就看到那少年手抓门闩,双足离地,紧贴着藏在一扇门板后,难怪旬兰找不到人。
「原来你躲在这里。」
他大大松了口气,将少年抱落地面。
少年傲娇地扬起下颔,哼道:「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想出让我躲箱子里,要不是我及时换了地方,刚才就被那个恶女人劈成两段了。」
见莫醉秋眉头微蹙,他立即又换上个委屈的表情,按着胸口喊起痛来。
被个小小少年骂成笨蛋,莫醉秋心里多少不是滋味,但总不能真的跟个小孩子去计较什么,幸而身边还留着师父当初给他的那瓶伤药,当下找了出来给少年服用。
少年拔了术塞,只闻了下就皱起鼻子。「这药挺稀松平常的,没什么大用处。」
莫醉秋对师父敬若天人,听少年嫌弃伤药,真正动了气,沉下脸道:「既是没用,还给我。」
少年还是第一次见莫醉秋生气,呆了呆,随后挑起了细黑的眉毛,似要发作,可话没出口就是一轮压抑低咳,夹杂着几缕血丝。
他闭了闭眼睛,一口气便吞了半瓶伤药,老实不客气地爬上chuáng,五心向天,打坐调理起气息。
唯一的chuáng被霸占,莫醉秋只得拼起两张长凳权充chuáng铺,和衣而卧。折腾了半夜,他也确实累了,不多时就入了梦乡。
听着莫醉秋悠长平缓的呼吸,少年缓慢张开了双眸,眼光异常冰冷,扣指轻弹,一道无形劲风直袭桌上油盏,灯焰登灭。
他再度阖目,这次,小脸上紫气大盛,满头黑发无风自扬。
第四章
空旷的居室里,香雾袅袅缭绕,将雾后那人的面目遮得模糊不清。
「弟子们已率人四处搜寻过了,均无收获,还请尊丰降罪。」旬兰和锦灯跪伏在地,向师祭神请罪,两女的面色,都极难看。
「起来吧。他既然不想现身,妁:妳们也找不到他。」师祭神啊叹一声,竟透露几分寥落,断续低咳后又深深喘息。
旬兰紧张地抬头,「尊主的伤?」
「无妨。」师祭神淡然微笑,语气里又恢复了平素的倨傲无情。「本座只是没料到十年未见,他武功jīng进如斯,一时不慎才会被他所伤。不过他的伤不会比本座轻,没有一个月的静养,决计好不了,呵……」
锦灯忍了忍,始终难解心头疑云,问道:「尊主,那天一教主究竟和我们祭神峰有什么大仇,一再上门寻衅?」
师祭神向来对这年纪最幼的近侍颇为宽容,倒也没怪她多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锦灯不敢再多说什么,与旬兰一齐起身告退。
一罐清香药粥,几碟jīng致菜肴,盛在黑漆木盘中,由仆役jiāo到莫醉秋手中。
失火翌日起,就改由这名男仆来送饭。莫醉秋问起决明,果然从男仆口中证实了决明的死讯。想再细问,男仆却也不知详情,而且此人生性寡言少语,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连房门也不愿跨进,倒是令莫醉秋安心不少。
他放下饭菜,又将早上的空碗碟收拾了jiāo还给男仆,等男仆走后,他闩好门窗,对着chuáng上隆起的被子道:「小寒,吃饭了。」
小寒,叫的正是那少年。
少年最初还不愿提自己的名字,被莫醉秋故意连「喂」了好几次后,终是板起小脸道:「我不叫喂。」
「那我该叫你什么?」莫醉秋含笑问。
少年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吐出一个字:「寒。」
听到莫醉秋唤了他一声「小寒」,少年而色骤变,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称呼,可也仅是哼哼两下,没再说什么。
小孩子总是不喜欢被人看小了,莫醉秋回想起每次他叫出「小寒」时,少年形之于色的别扭和不乐意,暗自好笑,边从瓦罐里舀粥。
被子猛地被掀开,少年利索地冲到桌边,抢过莫醉秋刚盛好的一碗粥就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