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寒料峭,初chūn的夜晚并不比严冬好过。袁峥踌躇在京城街头,步履踉跄,失魂落魄。夜静更深,悄无人烟,仅有一两家尚在做生意的酒肆透出一星半点的光来。想买醉,却怕酒后误事,京师重地,多少眼睛盯着自己,就等拿着把柄将人掀翻,因此醉不起。偶尔有一两条冻得瑟瑟的野狗夹着尾巴溜过,安疆王自嘲地想着,如今的自己是否还不如这丧家之犬,它们是无家可归,自己却是有家怕归,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想清楚,怕人打扰,甚至连出府都是做贼般翻墙而出的。连高凌都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究竟哪里才是安身之地,哪个才是能jiāo付全部的人?
启明星暗淡下去,天光微明,街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动,然后各种菜贩和买卖人、赶早市的百姓渐渐多起来,袁峥想,原来自己已经游dàng了一夜,又是新的一天,府里会不会因为自己失踪而闹翻天?不会的,有高凌在,他不会让王府乱阵脚的……我什么时候已经对他如此看重?高凌,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对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该如何与你相处下去,还能当作不知道而毫无芥蒂吗?你那么聪明,大概昨天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吧?我到底该怎么办?
眼前是宽阔的大街,却没几个人出没,景致也有些眼熟,哦,想起来了,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自然安静。对了,韦成涛!前太傅韦成涛,既是我的义叔,又是高凌从小到大的恩师,一定最了解他!这种事不能和老娘说,免得她担心害怕,只有韦叔才是唯一可以一吐心事的人!他一定知道高凌的真实想法!
第 79 章
韦府池塘边堆砌着不少大石,中间杂生着不少花草,因少人踩踏,石上生了厚厚一层青苔,倒也别有风味。池塘是引了活水的,带进来不少鱼儿。韦成涛起得早,坐在塘边垂钓,一副悠闲的模样。
管家引了安疆王进来便一言不发地退下了,剩下叔侄二人一坐一站。袁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韦成涛抬手拎起一尾小鱼,将之从钩上摘下却又重新放入水中,才走过去躬身施礼:“小侄见过世叔。”
韦成涛好似这才发现袁峥,却坐着没动,手上没忘了给钓钩上鱼虫:“哟,是你啊,来得倒早。”
“世叔您起得也不晚。”袁峥陪笑。
“诶诶,让开点,你的影子把鱼都吓跑了。”韦成涛挥动手中渔杆,毫不客气地将他赶开一点距离。“吃过早饭了吗?”抬头看一眼袁峥,“你脸上什么表情,笑得比哭还难看,出什么事了一大早来烦老夫?”
“韦叔,”袁峥为凑近点,站上塘边一块大石。“小侄确有要事请教。”
“说吧。”甩手将鱼竿抛入水面。
“韦叔,高凌为什么心甘情愿与我成亲?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韦成涛闻言,坐姿未变,仍盯着渔漂:“何出此言?高凌他不为你着想还是心有所属被你发现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怕他另有所图。”
“他图你什么?”
“我的兵权!韦叔,高凌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一定最了解他的心思,所以……”
未等他说完,被韦成涛打断:“他觊觎你的兵权?”
“暂时……没有。”
“本以为你是来谢媒的,没想到你一大清早跑我这儿来就因为这莫须有的事?”韦成涛语声骤冷,“朝野皆传你安疆王义薄云天,却原来是个喜欢疑神疑鬼的小人!”
袁峥脸涨红了:“韦叔,我敬你是先父的结拜兄弟,才来与你倾诉心事,你不帮我分析也就算了,又何必口出恶言!罢了,高凌是你教出来的,我又何必自讨无趣,告辞!”一抱拳便想走。
“站住!是老夫教出来的又如何?又哪里得罪王爷你了?”
安疆王收住脚步冷笑一声:“您教的好学生,岂会得罪我,最多也不过是串通陈铿给我饮食中下毒罢了!”
韦成涛终于变了脸色:“你中毒了?”
“又解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袁峥长呼一口气,说了事情经过。
韦成涛听罢,思索良久,冷冷问道:“袁峥,高凌虽狠却从来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你真的想不通他这么做背后的原因吗?”
袁峥摇头:“除了对失去那个位子心有不甘,想利用我西疆兵力以外,我实在想不出他对我下毒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