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田居弥漫着馥郁的桂花香气,高凌深呼吸两下,拈起桌上的新鲜大枣,嚼得甘慡满口。这是司擅的母亲刚送来的,另外还有些极富西北特色的小礼物,说是客居在王府的遗孀们的一点心意,请殿下笑纳。就连尚清和小四都得了几套做工jīng致的秋衣冬装。
一盘大枣很快少了半数,正吃得痛快,袁岳抱了几个画轴进来:“高凌,来,我们看看画。”眼睛扫到桌上果盘,皱了眉头:“我哥果然未卜先知,知道你吃起果子来没个数。”说着把枣盘推开。
高凌一手摸空,做了个鬼脸:“你哥真小气,我吃几个水果都要管,还派你监督。”
袁岳目光滑过他腰间玉佩,撇撇嘴:“说我哥小气,你亏心不亏心啊?梨和枣虽是好物,但不能多吃,吃多了一个伤脾一个伤胃,哥说你胃不好,他不在家的时候让我多留心着点,你还不领情!”
袁岳假装撅嘴,高凌笑着赔礼:“是是是,是我不对,你哥是天下第一好人,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袁岳一扬脑袋,“反正我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偷看一眼眉梢眼角都漾着幸福的高凌,“当然我也没见过哪个人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地待他好。”
高凌歪着头看他:“你待他不也好得很么,他在京城的时候,所有事情还不都是你撑着?”
“我是怜悯百姓苦,才不是帮他。好了好了,咱就不要互相chuī捧了,叫人听了笑话。来,看看这幅画吧。”袁岳铺开带来的一幅青山图,“这是去年夏天我在书画店见到的,看着和你的画风有点像,但又不是特别像,可惜没落款,定不了真伪。”
高凌敛了玩笑细看一会,挑起眉毛问:“三三,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袁岳欣赏着画中山景:“此图用笔顿挫有致,疏秀苍劲,且落笔纵横奇古;风格秀润,画法工细,色调浓丽,点染别致,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就是缺了落款太可惜。”
高凌点头:“英雄所见略同,的确是好画。虽然它不是我画的,不过你的遗憾应该能弥补。”
“啊?什么意思?”袁岳一愣。
高凌神秘地笑笑,叫了司擅进来:“猫儿,这幅画是三三的藏品,拿给你老丈人,请他补个落款。”
司擅红着脸出去了,袁岳大喜:“原来是韦叔的大作,怪不得笔法画风似曾相识。想当初他也指点过我一次,怎么就没想到呢!”
高凌取出自己的画给他看:“你擅长花鸟虫鱼,我喜欢画人物山水,只是画风都还不够老练。今后我们可有伴了,一起跟韦叔学吧。”
终于有了志趣相投的亲人,袁岳十分开心,到处看高凌略加布置过的内室,眼光忽然被桌上显眼处与室内雅致格调明显不符的一对瓷制大阿福吸引,拿起来看看,却只是最普通的孩童玩偶而已。
高凌小心地接过来,轻轻摩梭着娃娃的圆滚滚的身子,笑意盈满双眸:“这是你哥第一次和我一起逛街时送我的礼物,还有一串笑话呢,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快说!”
高凌把袁峥用烟花教训偷儿和说书先生的《西疆演义》维妙维肖地学了一遍,听得袁岳笑得前仰全合,就连尚清、小四和捧了韦成涛盖好印章的画轴回来的司擅都笑出了眼泪。
侍卫们退下,袁岳看看高凌微笑地望着瓷娃娃出神的侧脸,心头忽觉一阵酸楚,忍不住提笔写下一首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尚沉浸在温馨回忆中的高凌轻轻放下瓷娃娃,余光瞄到了袁岳写的诗,不由笑道:“你也不用这般羡慕我们吧,我可是听说袁家小王爷早就有了心仪之人。我到家都好几天了也不告诉我到底是哪家千金!”
袁岳勉qiáng笑笑:“我也不清楚。”
“不会吧?”高凌不信,快说出来,择个吉日我和你哥一起去给你提亲!”
“我是真不知道。”袁岳满腹惆怅地坐下,“我只知道她叫耶律华,身出名门,带着个叫小朱砂的厉害丫头,她对世事通透,尤其可贵的是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扭捏之态,豪慡气概不输西北男儿。”
高凌眨眨眼睛:“不是汉人啊?”
袁岳苦笑:“也不是维族,西疆没有这个姓氏。我甚至不能确定她到底是月氏人还是楼兰人。”
高凌也蹙了眉,这可有点棘手,耶律在月氏和楼兰都是大姓,两国皇亲中也有不少姓耶律的。以目前这两个邻国和阳明朝的关系,就算找到了人,以袁岳安疆王亲弟弟的身份想要联姻也不容易。想到此处,只好双手往他肩上安慰地拍拍:“别着急,明天起我多派些人去找,总能打听到的。没听说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我和你哥还不是千里相思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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