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点头:“好,我听你的。”
微风拂入,chuī起案头宣纸,高凌发现昨日自己写的那首《菩萨蛮》换成了袁峥刚劲有力的六个大字:“西北望,she天láng!”力透纸背!
算日子,安疆王应该已经把缴付国库的银两和帐目准备齐全,钦差大人再次登门拜访,没想到安疆王这回不是安排在大堂见面,侍卫直接把他请进了荷田居。
院里的空地上站着很多将军打扮的人,绝大多数愁眉苦脸,或者满脸不服不忿,甚至还有人不顾形象,无声地在抹眼泪,还有人小声劝说着什么。安疆王正背手大声训话:“中原受了天灾,还有匪祸,朝廷暂没有那么多军粮拨下来!为了不饿死士兵,只能裁军!这是为将的仁义!你们懂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知不知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为了筹措这多缴的两成税银,睿郡王都累出病了!你们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成了光杆司令,本王失去的是整整八万人马!难道不比你们委屈?”脸色极其难看,见钦差进来才住口,挥手让司擅安排这些手下先行退下。
安疆王很显然没有与人客套的心思,径直进了屋。屋里飘浮着一股浓重的药香,钦差跟着袁峥进去的时候,只见高凌正斜倚在柔软背靠上剧烈地咳嗽,一手捂着胃部,满面病容,比上回见面明显瘦了很多,石小四苦着脸一手药碗一手给他拍背,显然正在伺侯他服药。高凌咳得说不出话来,见了钦差只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同样憔悴消瘦的安疆王接过小四手里的银碗银匙,亲自给他拍背喂药,动作自然而熟稔。另一个胖胖的侍卫捧着巾栉和糖罐站在一边,满目担忧。稍远的地方还站着沈捷廷和岳崧,也俱是满脸关切之色。好不容易喂完半碗乌黑的苦水,袁峥体贴地为高凌抹去嘴角咳出的药沫,塞一粒糖给他去苦,再仔细掖好锦被才转过身来:“钦差大人见谅,请转告皇上,十殿下本来想与你一同入京探望父皇母妃,但是他的胃一直不是很好,这几天为了筹措银钱和军粮的事又累着了,此次发病来势汹汹,天气变化又快,好几天了,连起chuáng都难,实在无法回京。但是皇上的旨意,我们绝不敢耽搁,这是帐目,请大人过目,本王会立即派兵押送税银顺便护送大人回京。而且想必大人也听说了西北裁军的消息了,本王决定裁兵八万,以减轻朝廷的负担,以示忠心。”
钦差大人点头不已,刚才外面的将军们、现在屋内的西北官员和侍卫们虽然不敢出声,但眼里明明白白的怨恨刺得他如坐针毡,说了几句请十殿下保重的话,收好清单帐本便匆匆告辞。袁峥送客前,又伸手试了下高凌额头温度,俯身轻声地说了几句,大概是叫他好好休息,又吩咐小四好好伺侯主子才出门。
袁峥和钦差前脚踏出荷田居的月dòng门,高凌后脚就掀了被子一骨碌起来,抓起巾子使劲擦拭脸上的huáng粉。小四更有趣,把药罐里余下的一半“苦药”一饮而尽,完了还咂咂嘴:“尚清,下回少放点蜜,味道是好,就是有点齁,怪不得主子咳得像真的一样。”被高凌瞪一眼:“你还想有下次?”小四吐吐舌头,赶紧倒了杯水送上去,看着高凌一饮而尽,才问道:“以前有钦差来,你和王爷不都做不和的戏给他们看,今儿怎么倒过来了?”
“因为已经瞒不过皇上了,也没法再敷衍,所以gān脆让他们知道知道你主子在本王心里的份量以及他在西北得人心的程度,省得某些人轻举妄动!反正诚意也已经做足了,不怕有人挑刺。”回答的是返回来的袁峥,“商队三天后出发,你们俩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尚清回答“该带的东西我们都打了包,车马也选好了,重要的书信也收拾妥当,您放心吧。”
高凌点头:“路上小心,到了京城更要小心,尤其是小四,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是!”石小四大声回答。尚清也帮腔:“王爷和殿下放心,我会常常提醒他的。”惹来小四一个鬼脸。
又细细复述了一遍和安疆王府安排在京城的密探的联络方式和时间地点,袁峥和高凌又嘱咐了很多事项,才给他们放假:“剩下的三天时间,你们不用在跟前伺侯了,出去玩玩,会会朋友,自己安排吧,别误了出发的时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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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绝粮草供应并增收两成税赋,安疆王竟连句争辩抱怨的话都没有,还主动裁兵八万大军!如此服贴,倒是令朝廷上下都颇感意外。听完钦差的详细禀奏,隆武皇帝龙颜大悦,乘机敲打另几位对增税甚有怨言的藩王,并下旨嘉奖安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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