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四扶着面色发白的高凌下来,司擅赶紧把沾满鲜血的刀插入鞘,急步过来,待看到高凌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单膝跪倒:“属下失职,让殿下受惊了。”
司擅满身雪水泥浆,鲜血更是喷了一头一脸,看上去láng狈不堪,满脸杀气却还未敛尽。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鼻腔,高凌qiáng行抑下胃中翻腾的感觉,弯腰扶起司擅:“司将军,你受伤了?”
“属下没事,是马血。”
“哦,那就好。”
这时有一个菜贩模样的女子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过来就给司擅跪下了:“民女给恩公磕头了,谢谢恩公救了我儿子……”,不住地磕头。那男孩则还是煞白着脸惊魂未定,似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司擅有点不知所措,刚才救人斩马的英勇果断不知哪里去了,娃娃脸涨得通红。
小四在高凌耳边解释:“刚才这小孩险些被惊马踩到,是司擅及时窜到马蹄下救出来的,所以他衣服上都是雪水泥浆,为怕再伤到路人,只得砍了马首,真的是千钧一发……”
高凌已经镇定下来,看了一眼小四满眼不自觉流露出的崇敬神色,也未点破,只对女菜贩说到:“大嫂,是我的马惊了,让孩子受了惊吓,真是抱歉。这是一点心意,拿去给孩子配几服压惊的药,别留下病根才好。”说着示意小四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菜贩千恩万谢地走了。
地上的烂摊子自有随从会收拾,换车换马也过于矫情,高凌迈步向吏部衙门走去。司擅又扫了一眼马尸,向身后微不可觉地做了几个手势,暗中跟随的王府侍卫立即以外人无法得知的方式悄悄从各个方位团团护卫住高凌。
到了吏部衙门,司擅不急着换掉血污的脏衣,却先把高凌的办公房从里到外细查了一遍,确认暂无危险才去洗脸。小四拿出自己备用的侍卫服给他:“换上,邋邋遢遢地,丢我主子的脸。”司擅冲他一笑,小四把头扭向一旁装没看见。
高凌听完下属的汇报,正要翻开公文细看,有门房来报:“京兆府尹求见。”
“有请。”
一脸jīnggān相的京兆府尹进来禀报:“见过睿郡王殿下。早上的事,属下已查明,拉车的马受惊是人为的,仵作在马尸的臀部和腿部共发现四枚细钢针,应该是用机簧之类的暗器弹she到马身上,马儿吃痛才造成的事故。”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上齐齐变色:钢针幸亏是she在马身上,若目标是高凌……若针上有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京兆尹刚走,司擅忽然脱起了衣服。只见他脱下紧贴着内衣的一件银灰色软甲,上面似乎还隐隐有些刀箭损伤的痕迹,双手奉给高凌:“殿下,这是金丝和犀牛皮甲混编而成的,您穿上这件软甲,便可不惧一般的刀箭。”
见高凌不接,司擅有些急了,卟通跪下:“殿下,这件软甲本来就是王爷的,那次我带两千人去奇袭小单于的前夜,王爷从身上解下,亲手给我穿上的,说是借我穿,却一直不肯收回去,如今战事结束了,早该物归原主,还给您也是一样。昨晚王爷叮嘱我一定要护您周全,您就成全了属下吧。”
“谢谢你司将军。”高凌双手搀起司擅,“我穿上就是。”
穿上这件还带着司擅体温的软甲,高凌心中思cháo起伏:袁峥,你对手下人都如此看重,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全抛,却为何只对我不肯相信呢?司擅保护我是真,可是他真的没有监视我的任务吗?
新年过后就是一年中人事调动最频繁的日子,高凌的办公房里有一个自制的沙盘,平原、湖泊、山地、沙漠……全国的地形罗列其上,十分jīng致。午后,高凌一手官员名册,一手拿笔,站在沙盘前细细思考,不时在花名册上勾勾划划,间或写下几个字。小四离开了,只司擅陪在一旁,盯着沙盘上西北的地形仔细观察,不时皱皱眉头,却欲言又止。高凌发现了,问道:“司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
司擅沉吟了一下,谨慎地开口:“殿下,这沙盘是谁做的?”
“是我根据这几年的战报和以前的地图亲手做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西疆这块有些不对劲。”司擅伸手指点,“这儿、这儿,还有那儿,和我记忆中有些不符。”
“我只是纸上谈兵,倒叫你这个身历其境的人见笑了。和我详细说说,到底错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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