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星球本身的防卫之外,温内特公爵也留下了一支太空舰队,在星球附近和补给线路上巡航。最近总督时常接到报告,说运送补给的舰队遭到敌军袭击,但只是小规模的,就像苍蝇围着带血的肉嗡嗡飞旋一样。总督年轻时服过兵役,帝国和联邦漫长的战争里,这样小型的扰袭简直司空见惯,双方都像例行公事那样进行这项没有多大意义却仿佛必须的活动,要是哪一天偷袭的敌军没来才值得惊讶。所以总督不慌不忙地下达了命令,接着悠闲地穿过花园jiāo叉的小径,来到总督府里他从没用过的参谋室,参谋长和地面防卫部队司令官正在那里等着他。
阿洛伊斯拎着头盔,眼神随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而游移不止。这几天他一直活在巨大的无形的压力中,而这种压力往往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达到巅峰。
叮——
“学长早安!”洪亮的大合唱像阳离子pào一样轰进了电梯间。阿洛伊斯踉跄后退数步,撞在了巨大的银河歌姬卡米娅的脸上——那是为了鼓舞士气而贴在电梯间里的海报。在二十六双小鸟般兴奋的眼睛的注视下,阿洛伊斯很难气定神闲地走出电梯,像领导人视察新工程那样淡定地挥手致意:“大家早。”他只能将头盔套在头上,伪装成没人能看到自己的鸵鸟,在电梯门彻底关闭之前侧身挤了出去。
分属四个小队的二十六名机师分成两行,仿佛接受检阅那样挺胸抬头,站在整备库里,或者说像两层铜墙铁壁,堵住了阿洛伊斯前进的道路。被吓坏的学长早已满头大汗,宇航服内置的温度条件系统大概被刚刚的音波震坏了……学长这样想。
第一小队队长出列,敬了个标准而略显矫作的礼:“请学长训话!”
“呃……”阿洛伊斯庆幸自己戴上了头盔,“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完毕。”他昨天说的也是这句话,而前天说的是“宇航服的拉链一定要拉紧”。达雷斯·贝叶斯将他派给机师们做中队长,qiáng制要求每天都进行一次这样的训话,理由是能振作士气,鼓舞斗志,阿洛伊斯却觉得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然而世事往往事与愿违。
“学长说的真是太有深意了!”惊叹。
“学长您是想让我们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吗?”感动。
“学长每天的训话都超有哲理!”拇指。
阿洛伊斯沐浴着仰慕崇拜的眼神,在这一刻他深深觉得自己老了,和年轻人竟然有这样大的代沟……不,是连整个大脑的构造都迥然不同吧?他和他们真的来自同一个宇宙吗?
带着深深的无力感,阿洛伊斯走向整备库最深处。那里停着一架银白色的机体,流水般的曲线优美到让人心碎。过去阿洛伊斯曾无数次仰望它曼妙的身躯,在心中感慨造物的神奇伟大,现在他是它的主人了。登上女王之剑的那一天,达雷斯领着他来到整备库,指着银白色的机体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学长。身为一军之将,我只把它送给最qiáng的机师。”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不要让我失望。”
吟游诗人。大约一年前,阿洛伊斯第一次在新威尼斯蔚蓝的天空和海洋间见到它的倩影,时至今日,它依然是新威尼斯艺术与技术的最高jīng华,是每一个翱翔宇宙的机师的终极梦想。
阿洛伊斯滑进座舱,摸出钥匙□插槽里,检测视网膜的光线扫过他的眼睛,伴随着表示数据匹配“叮”的一声,四周的灯都亮了起来。
“歌剧魅影·吟游诗人,系统启动。”
一年前阿洛伊斯曾驾驶过它一次,载着约书亚和斯罗席从绿星钻之岛死里逃生。现在他将再次乘着它去战斗。
吟游诗人。胡安娜也曾驾驶过它。最后她乘着银白色的机体陨逝在群星间,宛如一颗坠落的流星。而他们正要去为她复仇。
阿洛伊斯接通公共频道。“大家听好,”他压低声音,努力做出沉着冷静的样子,“本次出击的任务是掩护运输舰阿尔玛特号在刀弓甲星登陆。以保护阿尔玛特号为最优先,勿要恋战。”
“明白!”二十六个人齐声回答。
总督觉得胃很疼。他一着急胃疼的老毛病就会发作,现在他急得胡子都快烧着了。参谋长给他过目了己方军事力量分布图和敌方力量估计数据,在巨大的压倒性劣势面前,任谁都会着急。
“他们到底是怎么穿过前方防线的?”总督不禁迁怒参谋长,“防守前线的人都是白痴吗?敌人已经打到我们后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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