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沛挑眉问道:“你倒说说,叫谁去查?”
景七余光瞥见,心中各种念头急转一番,反驳赫连琪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却不料,赫连琪道:“儿臣以为,为社稷百姓清查贪官佞臣,乃是莫大荣幸,我朝中后起之秀,正当以此为历练。南宁王天生聪慧,少年才俊,入朝听政以来,凡事用心,假以时日,必为我大庆未来之栋梁,儿臣斗胆举荐。”
赫连翊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景七,一个没拉住,景七便从从容容地往前迈了一步:“多谢二殿下抬举,臣定当万死不辞,恳请皇上下旨。”
赫连沛沉吟了片刻,显然,在这位爷眼里,所谓“两广bào动”,只是一帮bào民闹事,按赫连琪说的,找个把军队镇压一下,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再借机揪出几个贪官做做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将来倒是个政绩。
借这么个机会,叫这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不做正经事的孩子出去磨练磨练,也是好的,若是这孩子能成才,也算他对得起故去的景琏宇了。
赫连翊一看就知道他那吃货一样的老爹又不着四六了,忙道:“父皇,这……只怕北渊年轻,不足以服众。”一边对景七打眼色,叫他识相一点别趟浑水。
殊不知赫连二一番话正中景七下怀,小王爷瞎了一样,愣是没收到太子殿下焦急的眼色。
真是那啥不急,急死那啥……
赫连琪心中小算盘打得jīng明,两广背后是赫连钊,那景七过去,是下手管,还是同流合污?若是前者,必让赫连钊和他翻脸,连带着赫连翊一起拖下水,让他们两派争斗去,自己渔翁得利岂不好。
若是后者……只怕别人可以,那整天一脸大公无私状的太子殿下,第一个要饶不了他。
于是赫连琪笑道:“太子此言差矣,贪官佞臣,国之蛀虫,人人得而诛之,要的什么资历?王爷的意思呢?”
“二殿下所言甚是。”景七非常不配合赫连翊,“古有十二岁宰相,北渊不才,愿效仿先贤,为国为民。”
赫连沛大笑道:“好!好好好,有志气,来人,传旨——”
第三十二章多事之秋…
赫连沛圣旨下得痛快,景七接旨接得更痛快,这一老一小,倒弄得心里暗自痛快的赫连琪开始觉得不那么痛快了,有些深思地打量着景七。
他有些摸不准这还是少年的南宁王,尤其是景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明里暗里地开始和赫连钊走近的时候,叫赫连琪和李道士都心生警觉,又只怕自己是杞人忧天——不知道真的是机缘巧合,还是是这位少年模样的南宁王处心积虑。
不过人在庙堂,步步惊心,赫连琪自来是宁枉杀也不错放的。
谁知眼下看起来,现在所有站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两广之事有猫腻,三缄其口,唯有皇上和这位未来的钦差保持乐观心态。
景七从赫连沛那里出来就紧着宫外跑,唯恐被赫连翊逮着,这位向来自持稳重的太子殿下的脸到最后可谓是一个五颜六色。可惜在劫难逃,赫连翊比他动作还快,景七才到宫门口,就看见一顶轿子在那等着他,前边站了一排侍卫,摆了个“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劫道造型。
景七gān笑一声,大大方方地也不躲着藏着了,慢下脚步来,在轿子前站定,恭恭敬敬地说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你给我滚过来!”
这厢连“孤”都忘了说,可见是气得不轻了。景七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蹭到轿子前,被里面伸出的一只手硬生生地给拽了进去。
景七一个踉跄,抬手抓住轿子门才没直接给赫连翊来个五体投地,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太子殿下那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一眼,于是觉得自己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眼观鼻、鼻观口地装老实。
赫连翊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吩咐道:“回东宫。”
太子殿下的轿子确实是又大又软又有熏香,可景七的身量,纵然站在人群里不算鹤立jī群,也能说得上修长挺拔了,这轿子的高度对他来说还是有点不够,他得微微弓着腰,低着头,才能勉qiáng站下,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那是真挺难受。
悄悄瞟了赫连翊一眼,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存心让他受罪似的,于是只得心里暗叹口气受着,只盼着快点熬到东宫。
等轿子晃晃悠悠地到地方的时候,赫连翊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大步走出去,景七赶紧钻出这受罪的地方小跑着跟上,顺便趁太子殿下不注意,悄悄地松动一下酸涩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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