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大同的晋王一系,如今的晋国公对儿子凤康保道,“陛下手段过急哪。”
凤康保道,“陛下有凌云之志。”
晋国公叹道,“凌云不凌云的,太上皇健在呢,皇上就将天下的规矩都改了。唉,如今的臣子们哪,也不知劝谏了。”
凤康保显然有不同的意见,说道,“父亲,皇上登基就改制盐课,我在外头听说,现在的盐价只是以往的三成,百姓纷纷赞颂陛下的恩德呢。”
晋国公摇头笑叹,“百姓虽赞颂陛下,可是陛下统治天下,靠的并不是百姓呐。”
盐课改制虽然无数百姓叫好,可是在仕官阶层,有哪几个真正的赞一声陛下英明的呢。屁股刚挨到龙椅就开始除旧法,立新约,威望够不够?底下人服不服?
虽然新皇上不乏有英明举动,不过在晋国公看来,此时的皇帝显然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帝王。
反正不论说者纷纭,明湛依旧由着自己的性子做着自己的皇帝。
明湛没有料到的是,来自赵家对于沈拙言的反击来的这样快。
当然,赵家并没有针对沈拙言,他们直接要除去的是沈拙言最大的靠山与保障:淮扬总督,林永裳。
赵青怡于孝中上书朝廷,言及林永裳履历身份造假,并非闽地人士,实为仁宗皇帝戾太子之师罪官范林希之孙,数年内隐姓埋名,藏于朝纲,心怀不轨,意在弑主。
此折一出,天下哗然。
明湛连重阳节都没过好。
“真是稀奇啊。”明湛对着吏部尚书郑临重与工部尚书李平舟道,“朕查过了,林永裳考举人那会儿,郑临重,你任浙闽总督。林永裳chūn闱,老李,你是主考官。你们两个,怎么看?”
俩人儿再忠正,也不能说自己眼瞎了啊。
李平舟是首相,自然先答,“陛下,自秀才起,州试首先要有三人担保,再至秋闱、chūn闱,科科有身份验证,何况林大人在朝为官久矣。先前林大人为御史,为了朝廷正义、人间公理,得罪了不少人。再者,林大人的外甥与赵家那也是旧有嫌隙,天下皆知。如今林大人年少而居高位,得陛下重用。俗话说,不为人妒为庸才。为人嫉妒陷害,也未可知。”
郑临重从袖子里取出林永裳的户籍档案,里面还有林永裳的画影图,郑临重沉声道,“陛下请看,此图虽是林大人少时画像,但眉眼五官分毫不差。此图也并非户部人所画,乃林大人老家,福州府效林家村所制图,并未有造假痕迹。”其实说句老实话,这年头儿人们的画像,还真是不怎么像。但是林永裳此事一出,所牵涉者就不是一二人可以了事的?皇上先把两位尚书提出来说,郑临重做为当时的浙闽总督,治下出了这种事,得有话可答才行啊。
李平舟对自己的爱徒,那是相当有信心,他直接道,“陛下,范林希当年病死在狱中,家口皆被发配西北为奴,奴籍身上皆有烙印。此事,若说简单也极简单,一验即知。只是林永裳一品总督,遭此大rǔ,臣实不忍。”
李平舟虽不忍,但是赵青怡的奏章里说了:若有不实,甘愿自认诽谤之罪。
这要没凭没据的,赵家焉敢告一省总督,御前红人儿?就算想报父仇,也不能不要命了啊。所以,也有不少人怀疑,可能林永裳的身世的确有碍。
看热闹的真不少,马上有人提议,召林永裳回帝都自辩,暂停沈拙言皇家报刊主笔的差使。
明湛淡淡道,“一省总督,岂可轻离职司?沈拙言无官无职的,书生本分,写几篇文章。再者,就是林永裳有罪,他们不过甥舅关系,也株连不到沈拙言。”
患难之时见jiāo情。
魏子尧此人虽然没什么本事,纨绔本性又遭人唾弃,但是他在帝都人缘儿不差。其原因就是,这人仗义。
这时候,平日里找沈拙言套近乎的人一夜之间全无影踪。眼看林永裳在倒台,诸人恨不能与沈拙言划清界线,见了他恨不能绕道儿走。
魏子尧反是特意安慰了沈拙言一番,“别担心,没影儿的事儿,人们就爱瞎传,碎嘴婆子一样。”
他还特意到明湛跟前为沈拙言说好话,大意是,“只听说过可以风闻奏事,可没听过风闻定罪的。林大人的事,与沈拙言可没关系。皇上,您这样圣明神武,小沈为了您的报刊,那真是兢兢业业。您说,我一个花花公子,懂什么呢?大事都是靠沈拙言。这个时候,小沈怪艰难的,您要是夺了他的职,我也不gān了。”
人哪,谁无可取之处呢。魏子尧这番行止,虽粗俗无谋略,却见真性情。难怪卫颖嘉死皮赖脸的就缠住人家魏子尧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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