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太上皇与镇南王陷于阮鸿飞之手,陛下以世子之身赶来帝都,与澜亲王多有摩擦。澜亲王的大舅子稀里糊涂的死了,我听人说,这里面儿怕与陛下脱不开gān系。林家与卫家联姻,太后又把娘家侄女嫁给承恩公世子,这里头的事儿啊,哼,”鲁安公笑哼一声,看向闽靖公,“不知老弟是不是与我想到了一处儿。”
闽靖公浅笑,谦道,“我怎及兄长见识长远。”
他们二人看好的都是年纪最小的皇孙永慊,首先,年纪小就好控制,如今永慊不过刚刚牙牙学语的年纪,他说一句话十个字,八个字是外星语。其次,永慊母族承恩公府,承恩公府虽瞧着显赫,实际上承恩公魏宁远去岛国,魏安纨绔一个,无甚出息,不足为虑;而且承恩公府没宗族来历,只这兄弟二人,有甚好怕?第三,若是陛下真有不幸之事发生,在迎回太上皇主政,还是择立皇孙之间,卫太后定会选择后者的。
事实上,到这个时候,宗室也并不希望太上皇回来了。
一个老谋深算打压宗室多年的太上皇,与一个天真明媚的小皇孙,二者孰更可爱,几乎不言可喻。
既然卫太后也倾向于凤玄慊,在这上面,宗室愿意尊重卫太后的选择。甚至,宗室不吝于向卫太后提供后援与帮助。
因为这两个选项中,内阁所选定是头一项。
闽靖公暗想,可惜天不假年,皇帝陛下天纵英才,登基一年就换了两部尚书,再给陛下一些时间,李平舟等人能不能继续留在内阁还是两说呢。
但是,如今看来,内阁中三分之二是太上皇留下的老臣,朝中更不必提。
这些人,哪怕各有私心,不过,迎回太上皇是最利于天下稳定的选择了,李平舟更是与凤景乾君臣相得,太上皇回来,李平舟照样安稳的做他的首相,估计李平舟得双手欢呼迎回太上皇。
至于将来李平舟若是挡路怎么办?
闽靖公微笑,这就得看太后娘娘的手段了。
闽靖公与鲁安公联名上书,想到宣德殿的寝宫外给皇帝陛下请安,卫太后淡淡道,“皇帝如今大部分时间在昏睡,你们去了,倒扰了他的清净。要我说,待皇帝平安,日后见面儿的时候多了去,倒不必急于这一时一刻。”
“你们的忠心,我知道,皇帝也知道。”卫太后端起茶,看二人一眼,“你们以为呢?”
鲁安公恳切道,“老臣想着,就是在院门口儿给陛下磕个头也是好的。”
“是。”闽靖公道,“虽说陛下养病,不易见老臣等。只要老臣们的心到了,想来陛下也能知道的。”
卫太后唇角微勾道,“这话说的是,你们的心到了,皇帝已经知道了。今天看到你们的忠心,我也欣慰,正好我向佛前许愿,想抄一百部金刚经供于佛前,以祈皇帝平安。”
“你们也知道,现在朝中事物繁杂,我竟一刻也不得闲。”卫太后温声道,“这事儿,若是jiāo给宫女太监做,万万不妥的。今天见了你们,倒解了我一桩难事。”
“你们对皇帝忠心无二,又是宗室叔伯,与皇帝最为亲近,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卫太后道,“我也不多派,在帝都宗室,每人一部,你们抄完了,进宫给我送来。什么时候集齐全了,再供到佛前,这也是你们的因缘哪。你们看,可好?”
二人没料到皇帝没见着,倒给卫太后派了任务,心里的憋闷就不必提了。不过,卫太后都铺派下来了,又是给陛下抄经,二人哪里敢辞,遂都应了。
闽靖公道,“太后娘娘,我等对陛下忠心自不必提,老臣想着,似内阁诸臣,哪个不是深受皇恩、无以为报呢。这经书,既是为陛下祈福用,分给内阁几部,也算祈天下福祉。”直接拉内阁下水。
卫太后温声道,“早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我在宫里,要照顾皇帝的身子,又要看折子理政。内阁更比我轻省多少,天下大事都在他们的肩上扛着呢。这些经书虽要紧,也要天下大事为先呢。唐,太宗皇帝曾道,君为舟,民为水。皇帝素来视百姓如子,若是叫皇帝知道内阁不理国事,而执著于抄经书,心里定是不好受的。我是皇帝的母亲,哪里舍得逆了他的意思呢。”
“娘娘说的是。”闽靖公一计未成,可惜了去。
其实闽靖公有此提议,绝对没安好心。
李平舟当初因为仁宗的皇后方氏gān政的原因被流放岭南,长达十数年的时间。李平舟对方家人是绝对没有半点儿好感的。卫太后与方家却颇具渊源,当初,卫太后自云贵到帝都,想进宫做太后,被李平舟牵头儿的几位重臣拦在宫外,拦了又拦,虽说最终李平舟等没能拦住卫太后进宫,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落了卫太后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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