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忽然将嘴唇贴在仙蕙的耳旁,喃喃道:“姑妈为你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1】李重润死于长安元年(701)九月初三,李仙蕙死于九月初四,他们是死在洛阳的,包括李武的通婚也是在洛阳,我为了情节的紧凑,推迟了两年。新旧唐书都说李重润是被杖杀的,这个我实在下不去手,好在司马砸缸心慈手软些,资治通鉴说“太后chūn秋高,政事多委张易之兄弟;邵王重润与其妹永泰郡主、主婿魏王武延基窃议其事。易之诉于太后,九月,壬申,太后皆bī令自杀。延基,承嗣之子也。”郁郁乎文哉,吾从光。
李仙蕙的碑文中有“珠胎毁月”一句,因而有人说她死于难产,而非祖母的杀害。但她死在丈夫兄长死后的第二天,不是被bī死也是被吓死的,没差。
大过年的,很不想写这段,但是又觉得没有这段,就没有将来的韦后和安乐公主。对不住大家了。
第六十一章 自谓骄奢凌五公(中)
张易之张昌宗处死了太子一子一女,这对笼中鸟儿终于被皇帝的恩宠遮蔽了心智,以为自己具备了抗衡李武两家的权势。李重润与武延基死后,二张又买通了凤阁舍人张说,向皇帝诬指魏元忠与司礼丞高戬私议“陛下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久长。”举朝皆知司礼丞高戬是太平公主宠爱的面首,而魏元忠因为斥责过张昌宗的弟弟张昌仪,最为二张忌惮。
二张意图一箭双雕的举动终于点燃了朝臣的怒火。皇帝召集了太子、相王与诸大臣廷审,张说上殿的途中,被凤阁舍人宋璟堵住去路,喝道:“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陷正以求苟免。”殿中侍御史济源张廷珪也皆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几道:“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张说被同僚们一番威吓,毕竟不敢为了官位做名教罪人,在面对皇帝时忽然倒戈,恼怒之极的皇帝斥责张说为反复小人,却也只能将魏元忠贬为端州高要尉了事。
几个回合jiāo手下来,二张虽占上风,却也看清楚了太子相王与太平公主在朝臣中的声望,他们数年经营皆在洛阳,在长安无多少可以援手之人,于是复又怂恿皇帝返驾神都。长安三年冬,许是皇帝也察觉出了自己龙体日坏,终于下诏返回神都洛阳,昔日的高宗在临去前还念念不忘“天地神祇若延吾一两月之命,得还长安,死亦无恨”。而对如今的皇帝来说,她的光辉与生命皆留于洛阳,她不愿死于李唐的土地上。
返回神都的皇帝养病于洛阳宫集仙殿,连朔望的大朝也难以亲自主持,所有政务尽畀予二张,上官婉儿偶有进谏,被皇帝以忤旨之罪下狱,命黥其面。面对上官婉儿的哀婉哭泣,即便是行刑之人也动了恻隐,他冒着性命危险,依照婉儿的请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刺下了一朵梅花。
薛崇简因为母亲受二张猜疑的缘故,索性连羽林军也不去了,只是日日与一帮勋贵子弟饮酒游猎为乐。今日他和李成器只带了五六名侍从,经过一天的she猎,一辆马拉的平板车上已堆满了猎得的死shòu。这些满载而归的少年们,面上却并无往日的轻薄放làng,一张张脸上都显出肃穆来。
在他们的面前,一只猞猁以警觉的步子,悄无声息地踏着满地青草落叶,它不住地嗅嗅地上,又延颈向丛林中眺望。薛崇简和李成器并不催促,只是勒着马缰,慢慢跟随着虎头行走。不断有散游的梅花鹿、狐狸、野兔、彩雉,狍子从身旁快速地奔过,非但薛崇简与李成器不曾举起弓箭来she猎,连虎头也极为反常地不屑一顾。
忽然虎头停住了脚步,侧着耳朵倾听,薛崇简和李成器也忙收住缰绳,向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侍从们不可出声。虎头向着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嗷嗷叫了两声,几人只觉眼前huáng影一闪,一只大山猫从树上跃下,狠狠地向他们龇出锋锐的门牙来,马匹被这凶恶的野shòu惊着,不安地喷出气来,连退几步。薛崇简却露出笑容,唤了一声:“虎头!”小虎头闻声回过头来与他相望,那只大猞猁却是一动不动凝视着薛崇简,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眸子不时变成秋水一般幽深的蓝色。
薛崇简跳下马来,李成器担心道:“小心。”薛崇简笑道:“不妨,它认得我的。”他笑着从腰间私囊里摸出一块肉铺,缓缓伸出手去,又叫:“虎头。”他静等了一会儿,那只大猞猁向后微蹲,骤然如利箭离弦一般腾空而起,合身向薛崇简扑去。身后的侍从惊呼一声,匆忙举起玉靶弓来,还未来得及搭箭上弦,却看见那山猫人立起来,两只爪子搭在薛崇简肩头,鼻子在薛崇简脸颊上来来回回嗅个不住。几个侍从连同李成器,才长松一口气相视一笑,举弓之人也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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