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太子bī宫那天、他们母子之间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以后,夏侯宣和纪氏之间的风向就完全颠倒过来了。
从前是夏侯宣怕纪氏给他添堵、跟他唱反调,甚至是损他害他,所以无论纪氏对夏侯宣的态度有多差,他都得哄着她、供着她、忍着她。而现在呢?风水轮流转呵,反倒是纪氏要供着夏侯宣了:长公主和驸马双双位高权重,是三皇子一系的中坚力量,纪氏哪敢跟他们闹别扭?只要有一点点“母女不和”的风声传扬出去,朝堂中的墙头草们肯定会立马倒向另外一边儿去!所以纪氏没别的选择了,只能忍,一直忍到“真正胜利”的那一天。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那天以后,纪氏是真的有点儿害怕她的小儿子了——没错,就是害怕。
要知道,在那之前,虽然夏侯宣的锋芒越来越盛,早已不是池中之物了,可纪氏总还是觉得,这人就算再怎么了得、终归是她生下的崽子,而且打从出生开始就有天大的把柄握在她的手心里,难不成还能反了她去?终归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无论小蚂蚱的肚子里存着什么心、想往哪边蹦跶,都逃不过她这只大蚂蚱的感应,也逃不出她的算计。
直至夏侯宣断然拒绝成为三皇子,甚至还冷笑着说他完全可以把纪氏和夏侯卓一起杀掉——这才让纪氏悚然惊醒,心里顿时一空,随即就被畏惧之情和苦涩的滋味填满了……
由此一遭,她算是彻底醒悟了、明白了:她的小儿子眼界比她宽、心胸比她广、力量也比她大,真要是发起狠来说不定能把天都给捅破了,和她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如果她再像从前那样不识趣,还要继续挑战夏侯宣的忍耐力的话,迟早完蛋!
所以说,现在的纪贵妃是打心眼里不想再跟夏侯宣jiāo恶了,至于她刚才说的那句气话,真是只是因为习惯使然,不是故意的……
这许多年来,纪氏向夏侯宣撒气都撒习惯了,在旁人面前,她总要端着架子,装出或贤惠或端庄或慈爱或体贴的模样来;唯独在夏侯宣的面前,她才能想怎么刻薄就怎么刻薄、本性有多自私就表现得多么自私,反正她从来也没对自己的小儿子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甚至恨不得他早死早gān净,又何必在乎他心里慡不慡?自己慡就好了嘛!
结果这下好了,这个“坏习惯”还挺难改的,一不留意就“现”出来了。纪贵妃正暗自懊恼间,夏侯宣已牵起齐靖安的手就要离开了——“等等!”纪贵妃喊住他们,“你们不想知道老二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搅事吗?”
“嗯?愿闻其详。”夏侯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的,毕竟夏侯垣看着并不是个蠢蛋,否则他们也不会有过那一次“合作愉快”的经历了。况且夏侯宣自认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看出夏侯垣挺懂得察言观色、也挺jīng明的,怎么后来变得越来越无理取闹、昏招连连了,是他看走眼了么?
纪贵妃大约是想借夏侯垣的事来分散夏侯宣的注意力,好把刚才的那番不愉快给彻底揭过去,所以她把整件事都说得非常清楚、毫无保留——
话说在昨日的朝会之上,皇帝处置了叛贼、大赏了功臣,独独略过了二皇子;但皇帝心里其实还是梗着这件事的,于是他便在下朝之后领着一些亲卫和内侍一起探看他的二儿子去了:那时他已经冷静了许多,决定要把前因后果都搞清楚、好好问问夏侯垣究竟为什么要背叛他,而不打算再发脾气了。
“怎料老二却是发起了脾气,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控天诉地,直把陛下气了个仰倒,还让亲卫和内侍们都看了笑话,有些个忠心的便把他的那些疯话都学给了我听……”纪贵妃撇了撇嘴角,透出几分嘲讽、鄙视和不屑的情绪来,把二皇子的“笑话”又转述给了夏侯宣和齐靖安听。
静静地听完了纪贵妃的讲述,夏侯宣终于恍然:原来夏侯垣从小到大一直有着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总觉得上天待他太不公平,让他背负着尴尬的身份来到这世上,一辈子都注定要低人一头;尤其是在抱上了皇帝的大腿以后,夏侯垣一方面享受着久违的父爱,另一方面又被皇帝的那种怜悯和补偿的心态刺伤了自尊心,怨忿之情日益加深,于是他的思想也越发的扭曲了,终于产生了“既然我这么倒霉、那就要让所有人都一起倒霉”的极端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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