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竟敢,竟敢打我?!”徐峄一手捂着脸颊,一手颤颤抖抖地指着齐靖安,因极度的不可置信而表情扭曲、语调古怪,再加上他那漏了风的门牙,真是把“丑角的jīng髓”给演绎得活灵活现,令回过神来的众臣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在这样严肃的关头,当然没有人会真正笑出声来,大家都维持着惊诧的神情,围观这场大戏——
只见驸马爷愤怒地回指着国丈,喝道:“打的就是你!老匹夫,竟敢怂恿陛下弃国都而逃,弃江北千万百姓于不顾?真乃祸国之蠹虫、卖国之jian贼!特特该打!”说着他又扬起了拳头,作势就要再往徐峄的脸上招呼一下狠的。
“哎哎……住手、你快住手!”徐峄吓得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大叫道:“禁卫军呢?快来人啊,有人当廷撒野、或欲犯驾!”
齐靖安冷哼了一声,收起拳头,背手而立,身躯挺拔,一派硬朗风度,毫不心虚地环视四周,义正辞严道:“我齐某人素来只会救驾,不会犯驾,揍你这jian贼,更是为了救国救民!”
对于驸马爷的这套说辞,文官们大多不置可否,可武将却都很吃这一套,尤其是他们几乎都与陈家关系匪浅,眼看着陈长清还在西边征战,许多老哥们也都在镇北军中,要是皇帝跑了,那还得了?所以他们纷纷出声应和,并狠狠地瞪向徐国丈,甚至还有人呲了呲牙,放出了几分杀气。
徐峄浑身哆嗦,也不知是真被吓到了,还是气的,他目光游移,见没人出来为他说几句“公道话”,心里大觉恼怒,便朝着御座的方向伏倒在地,痛哭道:“求陛下明察!老臣一心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怎料竟被齐驸马动粗,还被这般诬赖……老臣冤啊,真是太冤枉了!”
夏侯卓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他有心想说“国丈的提议也有几分道理,大家可以好好地探讨一下嘛”,却又怕妹夫激动起来甚至会连他一起揍了,于是就支支吾吾道:“国丈为朕着想,这、这心思当是好的……只是,呃,也许只是在仓促之间没考虑周全吧。”
可夏侯卓这么说,徐峄又不乐意了,他哀声叹道:“陛下啊,老臣并非考虑不周全,只是不像驸马爷那样年轻气盛、心态过于激进罢了……”
说到这里,徐峄转头看向齐靖安,苦笑道:“齐驸马,你扪心自问,京郊那十余万将士真能挡得住来势汹汹的五十万燕贼吗?”说这话时,他已努力保持平静,想要尽量表现得更客观、更理智些,但他的神色间还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几分怨毒之情。
齐靖安并不把徐峄放在眼里,只淡淡道:“你这个问题,实是在问京郊大营的将士们战力如何,这莫不该由枢密院来回答么?”
徐峄顿时一噎,无话可说,心下暗骂齐靖安当真狡猾:枢密院一向自诩帝党,跟朝堂上的任何一派关系都不咋地,但终归还是会有偏向的,自从公主驸马夫妇俩与枢密院渐趋jiāo恶,他们徐家一派就逐渐拉近了与枢密院的关系。可如今这话题给齐靖安这么一带,岂不是在隐she他根本不信任枢密院嫡系军队的战力么?
而枢密院的那群人呢?他们同样也在暗骂齐靖安:这般拿话堵他们,如若他们支持徐峄的南逃建议,岂不是要自认能力不足了?
暗暗咬了咬牙,枢密院院使出列下跪,哽咽道:“确是臣等无能,以致京郊大营的将士们无法以一敌五,既辜负了陛下的重望,也教驸马爷失望了,臣等惭愧!”
枢密院院使说话的水平也不低,“以一敌五”这个词显然是重点,夏侯卓听到这里,也不免觉得自家妹夫确实是太过激进了些,与其背水一战,倒还不如按他之前想的,留得青山在……
“院使误会了,”齐靖安依旧是一副坚定至极、决不妥协的模样,“我从未指望过京郊大营的将士们能以一敌五,又谈何失望?”
如此这般地回扇了枢密院一个响亮的巴掌之后,齐靖安继续说道:“陛下,各位同僚,燕贼虽然来势汹汹,却也挟着几个不容忽视的大劣势,只要我朝上下一心、将士用命,就远不致于要落到‘弃都南逃’的地步!”
“哦?”
夏侯卓和众臣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驸马爷究竟有什么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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