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己弹了弹手里的纸张,一脸不解。
赫千辰的眼神一亮,笑着看赦己,“总说右护法为人粗枝大叶,我看这句话说错了。”
赦己突然得了“夸奖”,莫名其妙的睁眼,“阁主这话是说……”
“我们近日出发,去一次滇沧派。”赫千辰悠然接话,在众人的注视下,露出一抹淡然和暖的浅笑,像是外面晴好的天气里洒下的阳光。
在座的人都知道,也曾看过这种笑,这表示他们的阁主已经成竹在胸,只要印证,但接下来的可不是和风细雨,而很可能是一场雷霆万钧的bào雨。
在赫千辰议事之时,赫九霄并不在赫千辰的书房,也不在他为他准备的药斋里,那一日紫焰叛逃而去之后,赫九霄第二日为滟华换了药,然后启程回了赫谷,他给她敷用的药快要用完了。
赫谷与千机阁的距离不太远,赫千辰也不是自私的人,他不能让赫九霄长久在千机阁里相伴,巫医谷也有巫医谷的事,有人求诊,有草药要制,有药方要试,尽管千机阁里也有药斋,但终究不能和谷里的相比,有太多的药材是不能轻易搬动的,赫九霄有许多东西都在赫谷。
他和他都有各自要做的事,尽管这一次赫九霄归去之前的神态有点奇怪,就像是有什么隐秘呼之欲出而不说破,但赫千辰没有多想。
他很难相信人,但他并不多疑,何况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在下令捉拿紫焰的同时,还有另一道密令下达,那就是捉拿那脱逃而去的二十三人,但奇异的是那些人没有在江湖上露面,就像是销声匿迹了,赫千辰必须为这个隐患担忧,而如今,雾色刀、滇沧派、紫焰、安玉龙,这些连成了一道线,所以他才决定去一次滇沧派。
赫谷药斋。
这是赫九霄回来的第二日,冰御站在成堆的药草旁,使唤着玲珑肢整理药草,一边呈上几页东西,“谷主,这里是这几个月下面报上来的,是他们处理不了的疑难奇症,知道谷主可能感兴趣,他们把症状和各种细节都写了。”
“嗯。”一手接过,赫九霄把那些东西放在一边,没有看上一眼,微阖的双眼遮住了其下的眸色冰寒,也无人看到其中的慎重和沉思之色。
地上的蓝筐里,药草在玲珑肢的五指下发出细细的摩擦声,被一一归放整齐,冰御小心翼翼的站着,自从昨日赫九霄归来,进谷之后一个字都没说,居然就在药斋坐了一晚上,这让冰御心惊不已,不禁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谷主莫非是在为檀伊公子费心?”冰御不敢问他们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只能旁敲侧击。
赫九霄是从不会和人谈论赫千辰的,他们之间的情意也不用和外人说,冰御知道这一点,问出口就有些后悔,在很长的一阵沉默之后,他却听见赫九霄的话。
“他那个人太认真,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一旦出了差错,不如他的心意,他就要怪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赫九霄的双眼还是微微闭着,一直以来冰冷的语调变的柔和,冰御甚至还听出不少无奈的疼惜。
不好接话,他只能点头,然后怔怔的听着这个被人称为冷酷绝情血医似魔的血魔医继续用这种堪称温柔的语声说着,“这次出了事,他虽然不说,但还是在怪自己没有提早发现,防患未然,可只要是人,就无法未卜先知。其实,这次的事起因还是因为我。”
冰御不敢问是什么事,也没想到赫九霄会有对他说这些话的一天,昨夜谷主究竟在想什么?冰御忍不住猜测,却实在猜不出来。
“奈落的事不经你手,但你应该知道一些。”突然睁开眼,目色冰寒,赫九霄看着发愣的冰御,冰御连忙点头,“属下只负责谷内的事,知道奈落,不过里面的事了解不多。”
“你觉得奈落如何?”妖异的眸色微微闪动。
冰御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有了南无和奈落,其他杀楼都没了动静,奈落的名号虽然没什么人敢讲,但大半江湖人都知道。”
“若是有一日奈落不在了呢?”突然的,赫九霄这么问,冰御一惊,看到那双冷眼之中闪动的灼热光芒,在几缕金红阳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有些癫狂。
冰御随侍的日子已久,也算是对赫九霄有所了解,惊诧之下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谷主是说……是说……要……”
“解散奈落。”赫九霄从椅上站起,紫金暗色划过,就像在说要扔掉一件带给他麻烦的东西,不带一丝感情和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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