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奏保大姐早哭成了个泪人,这会却擦着眼泪哽咽着说:「我来吧,让我陪孩子最后一段。」那奏保扶着她的肩,一家人一起下去了。
没有人再顾得上姬小彩他们,以致于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和那几个等着押送金子的人。姬小彩很想再说些什么,记起古泰来昨晚的话,只得努力忍耐着把怒火吞下去,拿起筷子,想着胡乱扒拉些饭菜吃。筷子还没拿好,已经被古泰来抓住了手腕,姬小彩诧异地转过头去,见着古泰来神色凝肃地摇了摇头。
桌上放着一碗炒jī蛋,一碟腌菜,一份大盆的烤牛肉,还有一些糯米耙子,周召吉自怀里掏了张符纸出来,点燃后小心翼翼地将碎灰扔到那盆烤牛肉里,跟着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阵子,只见那份牛肉的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黑点,初始只是一点点,星星点点地出现,像是霉斑,很快,黑色开始大片大片出现,那黑色又不是静止不动的,反而左右移动着好像活物,姬小彩仔细一看,不由惊得低呼一声,那哪里是什么霉斑,是许许多多细小的黑色虫子,它们密密麻麻地攀附在那盆牛肉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啃食着整盆牛肉,不消片刻,整盆里只看到虫子在攀爬。它们互相推挤着,想要爬出盆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姬岚野在旁边看着嫌恶地皱起眉头,手指一指,似要用火烧了虫子,被周召吉拦住了:「这是食蛊虫,不吃火烧,在人的肚子里都能存活。」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瓶什么东西来,打开盖子,向着那盆中倾倒,一两滴透明的水滴落到盆里,只是刹那之间,如同cháo退一般,所有的虫子都翻了过来,细腿划拉着,倒毙后化作灰烬。
古泰来皱着眉头说:「那巫师的确有些本事,能破了你的十方净咒下蛊。」
周召吉将瓶子收了说:「我看他没当真,下蛊的动作那么明显,应该只是被小菜jī的话惹恼了,所以警告我们一下,也有叫我们不要轻易出手gān涉的意思。」
姬小彩还有些茫然:「那个大巫师对我们下蛊了?」
古泰来说:「蛊苗下蛊多半很隐晦,或者通过饮食,或者通过触碰,再有就是通过咒,但这种时候往往是只动嘴唇不发声,你想想那巫师最后出门的时候。」
姬岚野猛然一拍桌子,冷声道:「欺人太甚!」说着立起身来,像是要去找人算账!
周召吉赶紧拉着他袖子,用力过猛,姬岚野的白绸袍袖口登时被撕下一条。姬岚野怒目而视,周召吉咳嗽两声,压着姬岚野的肩膀坐下说:「姬哥,先别冲动,坐下再说。」他说着,还不忘看看门口那几个等着金子的苗民,幸亏对方似乎并不懂汉语的样子。
姬岚野冷着脸问:「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qiángbī女子通神婚,又在你我饭中下蛊,如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教训他们有何不可?」
姬小彩心知姬岚野是对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动了怒,伸手去拉他大哥,低声说:「大哥,我没事,你别生气。」姬岚野还是余怒未消,一副随时要冲出去拼命的样子。
周召吉在一旁劝慰:「姬哥,消消气,你就算揍了那大巫师,还有那什么巫神呢!」
古泰来忽而问道:「周召吉,你可知道这寨子里的大巫神是怎样的一尊神?」
他们进这银锁寨至今,只知道寨民信仰大巫神,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尊神。苗民信仰与中原截然不同,便是姬岚野身为仙庭之人,对苗寨神祇也是一无所知,如此情形下,如若与对方相战,必然危险。
周召吉道:「我只听说苗民多数信仰太阳神、月亮神或是山神,大多数都不是人神,这大巫神就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化出来的,既然与巫相关,我猜不是从巫药就是从蛊中幻化出来。」
姬岚野愠怒说:「什么神,那便是个妖了!」
古泰来想了想道:「这寨子在武陵山脉附近,武陵山灵气甚足,山养妖的可能性更大,奇怪的是,这巫神平日并不作恶,倒像是守护山神之类,只在索要新娘这点上有些问题。」
周召吉说:「凡人都有个把恶习,妖、神也跳不出这个圈子,这巫神估计就是好色。」
古泰来说:「你若说他好色,我昨日找人打听过,这巫神祇在二十年前曾迎娶过山寨中的一个女子,当时的新娘名叫朵罗皆,与出逃的蜜皆是同族,恐怕还是亲戚,之后银锁寨都未曾再举行过神婚仪式,也一直未曾遭遇不祥。七年前,这大巫师通神得知朵罗皆过世,听说是病死的……」
姬小彩这时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古泰来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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