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东西,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从没试过穿衣这码事。姬小彩只能认命地叹口气,将衣服接过来,说:「你站起来,我给你穿。」做了个手势,「手这样。」
水鬼马上兴高采烈地爬起来了,张开手,乖乖地任姬小彩往他身上套里衣外袍,还咧着嘴直乐。姬小彩给他把衣服穿完了,又让他坐下,替他梳上头发,最后用根木簪簪起来,这么弄完一瞧,忽略苍白的脸色,这水鬼倒还真是个斯斯文文的白净书生。
古泰来看了看说:「收拾完了早些出去查查,这事早完早好。」
姬小彩赶取「哦」了一声,急匆匆跑出去洗漱。
昨晚,古泰来把水鬼从姬小彩身上扒下来,审视一番后下了结论:「这水鬼对你执念很深,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打散他,彻底了断;二、赶走他,我们尽速离开这里。」
姬小彩问:「我们离开这里的话,他会怎样?」
古泰来说:「看他造化。」
周召吉在旁边插嘴:「如果找到感兴趣的新目标呢,就会把你忘了,不然,因为他不能离开这个镇,就只能想着你呀想着你呀想着你呀,然后慢慢衰弱至死,魂飞魄散。」
姬小彩看看那个被古泰来抓着还努力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一脸痴情模样的水鬼,犹豫了下,还是抱着对古泰来日渐壮大的信任与胆子,试探地问:「道长,我们是不是可以帮他一把,如果了却了心愿的话,他就能入轮回了,这样也就不用死了。」
古泰来没答话,周召吉先笑起来,连连拍着古泰来的肩膀说:「不得了,你的宝贝小菜jī对这个相好的可是用情极深啊!」又说,「对了,明日就是初七,那师兄你是帮还是不帮呢?」
他这后半句话口气微妙,姬小彩听不明白,只觉得话中有话,去看古泰来,却只是面无表情。姬小彩忍不住想起静王府因自己一念之差闹出来的事,瞬间犹豫起来,拿不准内中门道,想此事是不是最好高高挂起,可看那水鬼,又忍不住心软。
古泰来却只是沉默了一下,便慡快答应「好」,gān脆利落得其他两人都有些反应不及。而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才吃过早饭,周召吉就火速赶来了,是一副来看好戏的样子。
古泰来问他:「你来gān嘛?」
他就一脸真诚地:「来帮忙。」
姬小彩都不相信周召吉是来帮忙的,古泰来也不戳穿他。
周召吉先看了古泰来一阵,神情里莫名有些失望,跟着就晃晃悠悠地来看那个水鬼,赞道:「看起来象样多了嘛。」又问,「搞清楚来历了吗?」
姬小彩摇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
周召吉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水鬼没理他,只对着姬小彩一脸幸福傻笑。
周召吉摸摸下巴:「这样啊,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姬小彩这回眼疾手快,说:「道长不要叫他傻子啊!」
周召吉把两个眼睛都笑弯了,说:「小菜jī,你把我想那么坏gān嘛?」
姬小彩默默流泪想,你先把小菜jī这个称呼给我改了。
周召吉又问:「你是锦河里来的吧?」
这次水鬼有了反应,点点头,嘴巴动了又动,但就是没声音。这水鬼生前似是个哑巴。
周召吉把手一挥:「自水来,因水生……好,以后你就叫水根了!」
水鬼拼命摇头,显然对这名字十分不满意。
姬小彩实在对周召吉的恶习深恶痛绝,灵机一动,想到锦河那盏与水鬼似乎有着万千关系的莲花水灯,便问他:「你是莲花水灯里来的?」
水鬼马上点点头。
「那么……莲生?叫你莲生好不好?」
「莲……生……」水鬼愣了愣,嘴巴一张一合,跟着竟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多年没使用过嗓子的人,突然开口说了话一样。
「莲……生……」他说,「我想起来了……我叫莲生……」
名字叫莲生,年纪在二十出头,相貌画了像,死在月老庙后门外的锦河一段,死的时候恐怕正是某年七夕时分。
姬小彩觉得有这么多线索,查起来应该并不费力,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一路问去,他们始终没有得到有力的线索。
长兴镇是个住户相对稳定的小城镇,并不当得通衢要道,途经此镇的行贾游人也就不多,如果曾经有外乡人死在锦河里,想必会令人印象深刻,但打听了好几户附近的人家,都说没有关于此事的印象,可如若认为莲生是本地人,在这个人口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些关系的城镇中,他的死被湮没在人们的记忆中又显得更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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