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召吉像是还要说些什么,但眼珠转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gān脆利落地说:「好。」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师兄,小菜jī是个不错的家伙,他只是少根防人的筋而已。」
古泰来只挑一挑眉,并未作答。
周召吉低低嘀咕了句「死鸭子嘴硬」,挠着后脑勺走远了。
古泰来看他走远,才哼了声道:「我当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要替这只笨jī打算将来,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姬小彩怎么才能立足这个世间,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世,他能活多久……
古泰来按捺下心内的不安,向城隍庙而去。
姬小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浑身疼痛。
他被那个二流子掐折了羽毛,从二楼摔下来,又在狗身上颠了好一阵子,不知扯了多少伤口出来,如今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是,不管身在何方,如果再要遇到危险,是连逃的力气都没了……
姬小彩对自己的没用感到深切的无力,对了,玉佩!
他猛然想起来,探头去看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看到「否极泰来」还好好地拴在红绳上,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已被人包扎过了,一个翅膀上缠了麻布,被撕扯开的伤口处也都上了药。
这么说起来,是被人救了?
门扇发出「吱呀」一声被推开,随之扑入的是小米粥的香气。姬小彩的肚子因为这香气的刺激,刹那间发出「咕咕」的叫声,羞得他头都抬不起来了。太失礼了!
「你醒了?」
姬小彩抬起头来,一瞬间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倒退三步:「柳洇风!」
「嗯?」端着粥豌的男人走近来些,让姬小彩看清了他的面容。
并不是柳洇风。虽然五官有些相似,但从气质和年龄上来看便能区别开来。柳洇风予人的感觉斯文有礼之外,有隐而不发的侵略性,但这个男人看起来却是隐忍而安静的,从年龄上来说也比柳洇风看着大些,应该已有三十多岁,穿一龚洗旧了的墨绿长衫,很好看。
他看看姬小彩,眉头忽而皱起来说:「伤口又开了。」放下粥碗,不一会捧来个医药箱。
姬小彩这才注意到自己裹着纱布的翅膀尖上又有血迹渗出来,大约是刚才一紧张之下导致伤口又崩开。男子轻手轻脚地替他解了麻布,止血后又重新上药,裹了起来,看了看才吁口气说:「好了。」
姬小彩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把好人当坏蛋,低声说:「谢谢。」
那人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不客气,喝点粥吧。」端了碗过来,用勺子舀了,「我喂你。」
姬小彩乖乖张嘴,才喝了几口,猛然间想到什么,呛得拼命咳嗽:「你……咳咳咳……你……」
那人赶紧拿来一盅茶水放到姬小彩跟前,看他头一点一点地喝完水,才说:「什么事要这么急着说,看你呛得。」
姬小彩拼命顺着气:「你……你听得懂我说话?」
那人忍不住笑道:「你说的是人话,我当然听得懂。」
姬小彩「咦」了一声,跟着忍不住又「咦」了一声。
奇怪,他说「咦」就是「咦」而不是「咕」了,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难道柳洇风那个什么咒已经被古泰来解了?他这么想着,便试着运行妖力,但是妖力却如同之前一般,并无法集中到内丹之处。姬小彩觉得很失望,他还是变不回去……
那男子道:「你现在变不回去的。」看姬小彩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己,才道:「我姓金,这里是岳州知州林大人的府邸,我在这府里做个西席的差事,你可以叫我金先生。」
姬小彩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我是妖怪?」
金先生说:「我能看得到妖鬼,但并没有什么本事,你是……中了龙血咒吧?」
姬小彩蔫蔫地点点头:「是……」才想把柳洇风的名字说出来,总算还记得要留点防人之心,说,「我被人算计了。」
金先生说:「龙血咒只有龙族能下,以之命血为契约,不是下的人亲自解,其他人是解不掉的。」
姬小彩听了,心里更凉了一截,看来不找到那颗「辟水」,自己便只能一直保持这山jī模样了。虽然之前在静王府,他也曾被迫保持山jī的外形,但那时候至少还保有妖怪的体质,就算一辈子变不成人样,也能陪在古泰来身边许久,不像现在,只有短短数载的寿命……
金先生又舀了一勺小米粥给姬小彩说:「把这豌粥喝完你就歇会,等我给小少爷上完课,再送你回去。对了,你是哪座山头的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