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矮小一点的左右看看,「你就不怕给那妖怪剜了眼睛挖了心吃了?」
「没那么吓人吧。」大个子拍拍胸口,脸色还是变了变,「我见过那小子,长得秀气得很,跟个娘们似的!」
小个子压低声音道:「你没听说他的厉害?就说跟咱们将军素有仇隙的那位周大人,他bào毙当晚,就有人说在周府见过那……那位,周大人死得可惨,身首异处,耳朵舌头都被割了,心也给剜了出来!」
「嚇?这么吓人!」
「所以让你小声点!」小个子机警道,「不过军里有这么号人物倒是咱们的福气,只要跟着林将军,总不会有错是吧?」
大个子这才放下心来,擦擦额头的汗道:「也是,管他是妖怪还是什么,只要站在我们这一边就成了!」两人说着正要走,冷不防yīn影里冒出来两个人影,都吓了一跳,见是穿着自己人衣服才定了心下来,大个子骂了一句,与姬岚野擦身而过,并不知道已叫姬岚野摸了腰牌。
姬岚野说:「看来那林将军便是召请凤鸟之人。」
古泰来却似颇有疑惑,缓言道:「林将军?」
姬岚野听他话里有话,便问:「怎么?」
古泰来道:「秦楚这一战中,司马错率南路军攻陷西陵堡,进取郢都,史上流传两种说法,一则说无血开城,民心皆顺,一则说开城后,司马错下令屠尽全城,但不管哪种说法中,都未提到有一位林将军驻守西陵堡,并且,据闻秦军攻占此地后,便撤了西陵堡,此后此地再未设过军堡。」
姬岚野道:「如果是前者,姓林的投诚后无血开城,史书中自然不屑列举,要列大概也在《jian臣传》中。至于撤堡,或者秦王有自己的部署?」
古泰来只问他:「如果真是无血开城,你与周召吉之前在这堡中遇到的鬼兵又是什么?」
姬岚野也愣了一下,他与周召吉之前所见,显是困于此城中的昔日光景,那些鬼兵便是当日亡于此城的鬼魂,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懂无法投胎,也失去本来意识,仿佛为人操控似的。
「操控……」姬岚野眉头皱起来。
古泰来知他想明白了,说:「如若西陵堡屠城一事是真,自然会有这些鬼灵,当世就算不写,也会为后世史家记录在册,如今既有亡灵,又无一丝记载,秦军占领西陵堡后废堡也是真,这西陵堡当得要冲,按理说该是部署兵力最好地方,如何便撤除兵力,舍近取远,另筑新城?」
「莫非此地不得不废?」
「倘是此地不吉,如何能不废?」
姬岚野面色已是极差:「你是说……」
「昔日凤鸟若成冤孽,盘踞此城,够不够本事操控这些亡灵?」
姬岚野沉思道:「换言之,凤君之死内有隐情。」
古泰来沉了脸色道:「只能这么想。」
姬岚野已沉不住气了:「那小彩岂不是很危险?」
古泰来问他:「你身上仙力尚余几分?」
姬岚野吃了一惊,他自到这城中,仙力渐失,初始还能用,到刚才与古泰来斗了一场,察觉几乎十去八九,他以为古泰来没发现,却原来对方早看在眼里!于是只能老实道:「尚余三分。」
古泰来道:「不出意外,对方此刻盯上的就是小彩,想必是要选他做替身,可惜至今我还没摸到他的所在,但是周召吉应该知道什么。」他想着,对姬岚野道,「小彩应该在将军府,但可能被迷了心智,什么都不记得了,请大哥代我去暂时护着他。」
姬岚野也顾不上纠正他的称谓,问:「你呢?」
古泰来yīn森森笑笑:「我去把他的坟挖出来!」
语气冰冷,姬岚野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凡风水师看xué,必究yīn阳之气走向。
《葬经》曰:「xué有三吉。葬有六凶。」不管生前如何亡故,若是葬得吉利,大,可化去死者怨念煞气;小,则压制其不得发作,但若葬得凶险,便会平和生戾气,良丧变恶葬。
古泰来揣度数百年前,这古城中凤君一死内有蹊跷,更相信其葬不得佳所,乃至怨气积聚,盘踞城中,控一城亡灵,数百年不得消散,因而钟山感之生瘴气,便连山上动物亦皆凶残之属,然而在这满城幻象之下,要寻得对方坟冢,难比登天。
古泰来寻了一处屋顶,攀援而上,立在墙头,看这古城面貌。
为防秦军来袭,城中此时并不完全熄了灯火,反是常有士兵手执火把巡街,往来有序,城墙一带更是明火簇簇,映亮城头帅旗飘扬。
古泰来审视地形一番,顺势也将城内守备看在眼底,这支楚军纪律严明,显是平时受了极好管束,心中不由更对那林姓将军多了几分疑惑。如此一个将才,缘何在这一战后生不见其人,死不闻其讯,就如同从未存在一般就此消失?难道是与那凤君一起被人害死,又或者发生了别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