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一套十个杯子,坐着的只有五个人,杯子摔了一个也是尽够用了。
五姐儿脸色却有点发白,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已经吩咐旁边也吓得脸色有点发白的初雪,“来将桌子收拾收拾。”
初雪就赶紧去收拾了,暮雪也赶紧来帮忙。
季衡心其实挺细,他看五姐儿那个神色,便知道摔了这么个杯子,大约是要被六姨娘骂的,便道,“七郎,之前舅舅不是送了一套西洋那边做的玻璃花插来吗,你摔坏了五妹的杯子,你得陪她才好吧。”
许七郎一向大方,根本对此不以为意,已经站起身对五姐儿拱了手,说,“摔了五表妹你的杯子,是我手笨,我一会儿就让莺儿拿个玻璃花插来赔你。”
又转向四姐儿说,“让四表妹受了惊,到时候给你个小礼物压惊,你先猜着会是什么。”
四姐儿大约是爱这套杯子,但是也看这套杯子不顺眼,六姨娘整日地拿这个杯子炫耀,当初季大人送给六姨娘的时候,四姨娘心里都要怄出血来了,所以杯子摔了,说不得她心里是心疼还是欢喜呢,看暮雪和初雪收拾了摔坏的杯子,就根本不再关注了,拿了另一只芙蓉花的杯子继续倒酒,说,“我还要来猜着是什么呢,谁稀罕你那小礼物。”
许七郎只是嘿嘿笑,五姐儿脸色还是白,但是也笑了笑,对许七郎说,“就是个杯子罢了,摔了也就摔了,哪里好要七表哥你赔呢。”
许七郎道,“那咱也不说陪,五表妹,你要是喜欢我那什么,都搬去就是了。”
五姐儿都不得不被他逗笑了。
说起来,四姐儿五姐儿是深闺小姐,而且是庶出,平常难得出一趟门的,许氏也很少请别人家的太太姑娘们来家里玩,所以四姐儿五姐儿她们见的人很有限,女客都见得少,更遑论男客,就和许七郎还见得算多,许七郎是家中嫡子,将来他家那偌大家业都是要落到他身上的,再加上他必定是要出仕,平常性情也好,四姐儿和五姐儿受亲娘和身边丫鬟婆子们的一些话语的影响,怎么会不认为许七郎是个良人呢。
不过,她们庶出的出身,而太太许氏那冷傲的态度,让许氏说媒,她们也知道是不大可能的,平常虽然不至于故意和许七郎走得近,但是待许七郎也的确是亲。
但许七郎说他在感情上开窍了吧,他心里又对任何女人没兴趣,四姐儿和五姐儿他是当成了亲妹妹,要说他没开窍吧,他一天到晚还在为到底是和季衡多亲昵些还是少亲昵些而忧愁呢。
四姐儿看许七郎对五姐儿那么说,心里自然是不大慡快,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了许七郎跟前,说,“七表哥,酒。”
许七郎赶紧对她道了谢。
季衡可不明白四姐儿和五姐儿那些心思,他仔细洗了手,正盯着凉亭旁边的jú花看。
这时候,院子门口跑进来了一个人,正是荔枝,荔枝一向风风火火,没个稳重大丫鬟的样子,冲进了凉亭里,急急忙忙地给里面坐着的几个姑娘请了安,而且直接免掉了比较熟悉的许七郎,就凑到了季衡耳边去说了悄悄话。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两人,只见荔枝说了两句,季衡的脸色就变了一变,但是马上又是那副八风不动的镇定样子了,季衡对大家道,“有位客人来访,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吃。”
他起身就走,几个人只见他被荔枝带着,飞快地到了院子门口,然后穿过那条穿堂消失了。
许七郎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好多留,便也起身要走了,三姐儿也站起了身来,她是个聪明的人,而且有野心,看季衡那么匆忙,她心里就想到了什么,说道,“衡哥儿这忙忙碌碌的,到底是什么客人呢。”
许七郎反而没有三姐儿这么敏感,说,“这个倒是不知了,他在外面,结jiāo的友人不少。”
说着,就对几个姐姐妹妹拱手告辞了。
他想着回去了该让丫鬟给几个姐姐妹妹都送了礼才行,那套玻璃花插就给五姐儿做赔偿,又送个小玩意儿,三姐儿和四姐儿也都要送,以免厚此薄彼。
许七郎走了,三姐儿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她说姑娘家不能吃太多螃蟹,也就将剩下的都赏了下人,又让人收拾了桌子,就说自己chuī了风头有点不舒服,就回房去了。
四姐儿便也跟着她一起走了,留了五姐儿收拾了自己的酒壶和酒杯,看着那只坏了的梅花杯,这琉璃烧得十分纯净,即使摔坏了,但是还是十分漂亮,这还是不能乱扔,刚才初雪收拾了,也依然是用盒子装着放在旁边的,她就让人捧着东西,去洗了送回给六姨娘那里去,挨骂挨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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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