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在心里皱了眉,面上却是平平稳稳地说,“不知皇上是何事?”
张和生发现季衡是不想去,就赶紧说,“这个奴婢哪里知道呢,季公子,您还是跟着奴婢去吧。”
季衡停顿了一下,只好跟着去了。
张和生还仔仔细细地为季衡披上了披风,这是一件十分华贵而漂亮的紫貂毛披风,还是新的,季衡有些迟疑,但是又不好和一个内监推来推去,反而让殿里的人偷偷摸摸地窥视,只好披上了和他一起走了。
季衡直接被带往了皇帝的麒麟殿,季衡知道自己这一走,恐怕幸臣之名是怎么也摆不脱了,他心里十分恼怒,却又只能憋着。
之后甚至只好去想连卫青和霍去病这样的绝世英才都会被野史传曾被汉武帝临幸过,但是史记和汉书还不是都要给与两人建列传,而韩嫣之流只能在《佞幸传》里找到影子……
季衡即使如此安慰自己,最后还是压不住满腔的气。
等到了麒麟殿,先走一步的皇帝已经换下了之前的帝王常服,穿上了更加随便的儒衫,看着倒像个书生样。
见到季衡进来,他就笑着说,“君卿,一路过来没有冷到吧。”
本来是安排有宫轿的,但是季衡没有坐,季衡不理睬他的讨好般的问候,要下跪行礼,皇帝赶紧上前拉住了他,而这麒麟殿里一应宫人都是十分有眼色的,已经静悄悄毫无声息地退出去了,季衡因为心中恼怒,想要挣脱,皇帝顺势就将他箍住了,几乎是把他半拖半抱地搂进了里间卧室,季衡开始还忍了,这下就忍无可忍,被皇帝一放下,他就将皇帝攘了个踉跄,皇帝站稳了,再看向季衡,不由有些委屈发怔。
季衡直直地站在皇帝跟前,说,“皇上,您平常宣我进宫也就罢了,为何在这么多大臣跟前这样传微臣过来,虽然我这脸面的确是早就没法要了,但是这样遭受众人的探看猜疑,却是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皇帝却做出无辜的样子,说,“朕断然不是想要你面上不好看,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季衡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不会被他这种话说动,皇帝就又伸手拉了拉他,说,“你父亲递了有关海防和解决海寇之事的折子上来,朕看了整整一日,觉得法子很好,朕就想,你定然是和你父亲好好商量过的,所以就想着传你来给朕仔细讲讲。这折子里的话,朕有些地方还有些迷糊。”
说到正事上,季衡也就不好继续生气,接受了皇帝的拉扯,去了榻上坐下,就着皇帝递来的折子和皇帝说起话来。
因为只有一本折子,两人坐在榻上小桌两边就很不方便看,皇帝就坐到了季衡的同一边来,又捱捱蹭蹭地和季衡亲密接触了,季衡很恼火,但是却拿这样的皇帝没办法。
皇帝目光清正,断然没有任何一点yín邪心思,但是那么公然吃季衡豆腐,季衡依然是要感觉恼火的。
季衡说了一阵,皇帝也都认真听了,不仅是认真听了,还让季衡拿了笔来写了厚厚的批注,两人这么一谈,就到了夜深,甚至值守的张公公都在门帘外禀报了,说宫宴已经散了,各位大臣也都送出了宫门,宫门自然也就已经关闭了,季衡想出宫也不行了。
季衡晚上是有喝酒的,虽然没喝太多,但是他酒量也本就不好,他一直处在有点酒意的状态,此时和皇帝说了太多话,他就口gān舌燥得厉害,喝了好几杯茶,就要起身去更衣。
皇帝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就没说让宫侍进来伺候的话,便摆手让他去净房了。
季衡解决完问题,站在净房里的屏风边,看着屏风上的梅兰竹jú图,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想要往回走是艰难的,除非破墙而出。
季衡因为那些微酒意,其实有点头晕,脑子里不由想到了许家的那位十一娘子,他想,皇帝有了十一娘子,还会继续纠缠自己吗。
三姐入宫做了皇帝的后妃,虽说季衡完全没有一点皇帝是自己姐夫的感觉,但是这种名分的确是存在的,季衡想到皇帝这样纠缠自己,就有了更加难以忍受的感觉,这种感觉压迫着他,和在身体里的酒jīng共同作用着,让他要无法忍受了。
皇帝发现季衡在净房里迟迟不出来,就有些担忧,走到了门边,隔着屏风问季衡道,“君卿,你没事吧。”
季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跟着皇帝一起出了净房,站在卧室里说,“皇上,微臣今晚喝了些酒,jīng神不足,恐怕无法再和皇上彻夜讨论了,现在出宫宫门也已落下,无法出去,微臣恳求皇上赏赐一间空屋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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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