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用手巾擦着眼泪,“希望如此。只是不知家里该有多么难过担心,本来父亲已经年老,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恐怕白发都要熬出来了。”
邵妃叹着气,道,“也是倭寇可恶,只盼东南海患早日平定。”
邵妃陪了贤妃一阵子也就走了,之后徐贵人便来了,徐贵人现在在宫里变得势单力孤起来了,皇帝在五月初时,就让徐太妃去了宫外静虚寺里休养,皇帝也没有薄待徐太妃,在送徐太妃去静虚寺前,静虚寺专门为她修建了殿堂庙宇,皇帝说是让她去静养,因为徐太妃在四月的时候开始犯头疼病。
没了徐太妃,徐贵人想要闹什么事便没有了底气,故而也就消停了很多。
她带着几样补品前来,贤妃因为悲伤过度,是靠坐在chuáng上的,没有打扮,头上甚至戴着白花,这幅悲戚样子,便是我见犹怜了。
徐贵人在凳子上坐了,就说道,“姐姐不要这般悲伤了,自己身子要紧。”
贤妃道了谢,徐贵人就又说,“我听闻阁老父母乃是在他少年时就双双亡故了,既无兄弟亦无姐妹,如此说来,阁老在兴化倒是没有至亲的,这就要好多了。”
贤妃皱眉看着她,真不明白她怎么能够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虽然人人心里都能这样想,但是总归不能说。
其实贤妃心里也正是这样想的,兴化季氏一族遭此大难,留在祖宅的一应男丁死了几十,恐怕都要死绝了,女人和孩子又都被劫掠而走,季氏乃是书香世家,特别是留在祖宅里的,女子是十分看重妇德的,这样被贼人劫掠而走,恐怕即使真的救回来了,她们也没颜面活了,孩子就更是无辜。
族人,无论是在哪里的,都该悲痛欲绝。
虽然那些都是些从未谋面的族亲,且多是隔了很多层的,但是贤妃还是为他们感到悲恸。
不过,在悲恸之余,贤妃也庆幸没有真正的至亲留在兴化。
贤妃没有回答徐贵人,只是说道,“我身子不慡利得很,也不能留贵人下来多说了……”如此一番,就让人把徐贵人送出去了。
贤妃身边最受她看重的女官是绿屏,绿屏送了徐贵人出去后,进来就又给贤妃送安神的茶,又低声道,“徐贵人也真是的,话都不会说吗,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也难怪上次中秋节,皇上本来心情好好的,就被她一句话给惹得发了火。害得皇上这有两月不入后宫。”
贤妃愁着眉摇头,没有说话。
上次中秋节,宫里自然是有宫宴的,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将二皇子殿下抱到后宫众宫妃跟前来。
宫里养着二皇子殿下,谁都知道,但是皇帝在哪里,就把孩子带到哪里,孩子不是在麒麟殿,就是在勤政殿,故而后宫宫妃谁都没有见过他。
这第一次相见,各个宫妃都准备了礼物,大家见二皇子殿下和皇帝长得十分相像,自然都要借这个话题来讨皇帝欢心,因为谁都知道皇帝对二皇子十分喜爱。
而徐贵人看到二皇子之后,偏偏就能说出“殿下和皇上真像,只是如此,以后殿下问起自己生母,从自己长相上,可就无从判断生母相貌了。”
直接把皇帝惹得发了脾气,抱着二皇子就走了。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十分埋怨徐贵人。
贤妃甚至想,要不是徐贵人家里握着广东兵权,又因为徐贵妃生大皇子时候难产而死,徐贵人这张嘴就够她被处置的了。
皇帝想到季氏一族的惨状,几天之内都没法露出一点笑颜来,他可以想见季衡该有多难过,而季氏一族最注重教化,家教严格,最出人才,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得很多都是栋梁之才,皇帝在心里连连唉声。
而杨麒儿却是无忧无虑的,不过他也发现了爹爹的不开心,故而也没有像之前那么淘气,扯皇帝耳朵和帽子的事情,他是gān得少了,皇帝亲了他一口,他还知道回亲回去。
皇帝这几日忙得很,没有时间单独陪儿子,故而将儿子直接抱在腿上坐着,将一个拨làng鼓给他自己玩,他就批阅奏折,只是不时看儿子一眼。
之后用膳,他也是将儿子抱着的,杨麒儿对桌子上的餐盘很有兴趣,这个兴趣来自于皇帝不给他吃。
杨麒儿不高兴地伸手抓皇帝手里的筷子,嘴里嘟囔道,“爹爹,爹爹……”
皇帝想了想,将五色丸子里的酱汁沾了点在象牙筷上,然后喂到杨麒儿的唇边,杨麒儿张嘴含着筷子吮了一下,马上就觉得自己是被骗了,连连吐舌头,又撇了撇嘴,控诉一般地瞪了皇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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