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子看妹妹们都嫁得不错,倒没有太过羡慕,大约她是看惯了男人的朝三暮四,真心人没有几个,故而对婚姻已经不抱希望,愿意就为那个因狎jì而死的未婚夫守寡守节,而本来在京城的两个小妾,其中一人因不甘寂寞而和马夫有了染,直接被押送回广州处置了,另一个小妾便受了惊,在宅子里踏踏实实过日子,而许家在京城的生意,暗地里大部分其实都是十一娘子在管,而许大舅看十一娘子的确堪用,便也将这里的事情大部分都jiāo给了她。
只是没想到,突然祸从天降,皇帝说要抄他家就抄他家,十一娘子和这个小妾以及一gān丫鬟婆子仆役们都下了狱。
在许家之祸之前,甚至连季阁老都不知此事,更遑论许氏了。
许氏知道此事之后,便找季阁老来询问,季阁老也是一阵糊涂,完全不知道皇帝到底为何下了季氏一族谋逆的结论,之后,许氏就只好自己准备进宫去向皇帝求情和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没想到到了宫门口,拿出了一直都能直接出入宫门的令牌,这次却不管用了,宫门口的侍卫队长说皇帝下令不想见她。
许氏大为震惊,认定许氏一族估计是在广州闯了大祸,于是急急忙忙又赶紧往家里赶。
季阁老去求见皇帝,皇帝也是不见,只是要准备下令各地先封锁许家的产业,抓捕许家人,只是这旨意还没有下下去,他就收到了季衡发回给他的飞鸽传书。
季衡私自写给皇帝的东西,从来不用飞鸽传书,除非是紧急的军报。这次算是着急了,才用了飞鸽传书。
皇帝拿着季衡的那封信,知道他并没有出事,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心,不过心里的郁结和愤怒却丝毫没有减少。
季衡知道皇帝心里介意许七郎,所以在信里,每一句话都是再三斟酌的,就是怕皇帝想多了,到时候要更加迁怒许七郎。
季衡知道许七郎当时十分之狠,甚至是想让他带上船的所有人都跟着那艘广船陪葬,在这件事情上,季衡是无法为许七郎遮掩的,其实许七郎已经从以前的那个怜悯弱小的人变成了这般不在乎人的生死,也着实让季衡诧异过,心里也有些失落。
所以季衡写给皇帝的信,并没有着意写许七郎为何要带他走,只是写许七郎找到了季氏一族人质所在的岛屿,并且他同付扬合作救出了人质,然后轻描淡写写他在那之后同许七郎离开了明州港,在外海遇到了王启残部,因许七郎手下有人同王启的残部里的部下认识,便设计想要以去助王启为由,确定王启所在位置,到时候和朝廷军里应外合,将王启残部一举歼灭。
且吴王第三子杨钦治在王启处,这次也可以正好将他抓捕。
后面便也写了他此时在台州,同姜时泽和汪秉直等对之后作战的规划,最后破天荒地好好关心了一番皇帝和儿子。
皇帝这次看信时没有儿子在身边,故而在对季衡放下了担心后,更是气得要死要活。
从来都是发怒也不表现出来的他,这次硬是气得将书房里的那珍贵的豇豆红釉古董笔洗给砸在了地上,这笔洗他一向喜欢,这次是说砸就砸,然后那白玉蟠龙镇纸也未能幸免,被正好扔在了紫檀木的椅子上,又摔到了地毯上,已经被摔成了两半,笔架和着一排毛笔散了一地,甚至好几本奏折都难逃厄运……
皇帝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外面值守的几个内监都噤若寒蝉,还是柳升在门口关怀地细问了一句,被皇帝吼了一声,也不敢再出声了。
皇帝咬牙切齿地将季衡写的那封密信给撕了个稀烂,然后站在那里发怔。
季衡不知道,正如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愿意为对方死,人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为此人说多少好话,那都是没用的,反而会因为他越说好话,越让人生气。
皇帝本来就是个多疑的性子,季衡说许七郎为他救回了族人,那就是直接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脸上扇耳光,皇帝下旨让汪秉直他们要救人,这些人毫无反应,最后却是他的情敌去救了人;这个也就罢了,之后的事情,分明是许七郎劫走了季衡,季衡却轻轻巧巧一句是他自己跟着许七郎走的,这简直让皇帝心里怄得流血,季衡这般护着许七郎,简直让他无法忍受,醋意翻腾,脑子发痛;而之后季衡又说许七郎会去王启老巢和朝廷军里应外合,皇帝又不是傻子,难道不能判断本来许七郎就该是和王启有所结jiāo,王启才会对许七郎并不设防的吗,许七郎这已经是通匪之罪了,而他为什么愿意用自己的力量这般帮朝廷,定然是季衡给了他什么好处,皇帝发疼发胀的脑子甚至想到季衡让许七郎亲近的情景,以至于就又发起火来,书房里遭受了第二轮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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