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总算是想明白了那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意思,现在的他,比起为季家着想,更多的,他是为皇帝为儿子着想了。
季衡说道,“我知道。许家毕竟在广州盘踞多年,许老大和许七争夺许家产业,势必会让广州对外的市场受到影响,许家势弱,西方弗朗机等国商人恐怕就会趁机抢占许家的份额,这于大雍也并不利。皇上直接承认许七完全接收许家产业,也对稳定许家有好处。许七但凡能够明白事理,就该对皇上感恩。有许家的帮忙,找到平国公徐家在广州中饱私囊的证据并不难,皇上,您说是吧。”
皇帝道,“朕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朕心里真不想想许七,咱们不要说他了。”
皇帝像个任性的孩子,不仅说得气鼓鼓的,连眉头都真皱起来了,季衡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我这下可算知道麒儿怎么会那般容易吃醋了,都是从你这里来的。你接了赵家的孩子和兴南王府的孙子来,麒儿都不和他们好好相处,只知道欺负人。”
皇帝却对此不以为意,道,“麒儿本就是太子,是以后的九五之尊,知道用人就成,现在难道还要去专程和臣子jiāo好。”
季衡不满意地道,“你还真是对麒儿放任得很。麒儿那是任性,现在小还好说,要是长大了也这般,到时候就有你愁的了。”
皇帝却道,“他是你我的儿子,那般聪明,以后怎么会做不好皇帝。”
季衡不说他了,心想他可真是自信得很呀,孩子都是教养大的,难道是放羊吃草就学会做皇帝的吗。
看季衡闷闷不乐,皇帝就赶紧道,“君卿,你就别愁了,麒儿还小呢,即使是朕,也是四五岁时候才启蒙的,有你这个老师,难道还怕麒儿以后会不学好。”
季衡想一想,也觉得皇帝说得对,杨麒儿才两岁不到呢,自己到底在着急些什么呀。
皇帝得了季衡的告白,心情愉悦,简直恨不能出去打一场马球或者冰球好好释放一下心中的高兴,不过,暖阁桌案上摆了一大堆折子,他对着折子,只得在心里叹息着开始批阅起来。
季衡出去亲自端了参茶进来,也坐在他的对面帮他整理折子,将折子分门别类,并且看了内阁的票拟之后,有些还用纸张写下自己的意见,然后再放在一边给皇帝批阅。
夫妻协作起来,办事自然很有效率,不过折子还没有看完,外面照顾杨麒儿的一等女官穗娘就前来汇报道,“皇上,大人,太子殿下醒了,哭闹着非要少傅大人。”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写完回复放下,季衡已经起身来了,对皇帝轻声说道,“这些折子我都看过了,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我先去看看麒儿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还无比宠爱儿子的皇帝,这时候就对儿子表现了不满,说道,“他身边rǔ母女官嬷嬷们也好些,怎么就知道粘着你。”
季衡也不听他的抱怨,只是在他的身边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尖,人就飘出暖阁去了,皇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才季衡的气息呼在他的耳朵上,差点让他要把持不住,再抬起头时,季衡已经出去了,他又是甜蜜又是不满地勾了勾唇角,继续批阅奏折,正好看到一封言官告皇亲nüè待田庄佃户的,他不由就是一愣,仔细读起来。
杨麒儿自从病好了,就恢复了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活泼好动,更何况他是刚睡了一觉起来,就更是jīng神亢奋,一直要季衡陪着玩,他虽然是自己玩,但也不用想季衡能够放下他去做任何别的事,只要季衡稍稍走点神,他儿子就能够发现,然后不满地开始嚷嚷“阿父”,季衡只好专心致志地逗起儿子来,然后发现杨钦显的有些行为真的就和一两岁的孩子是一样的。
例如生气时候的那控诉的眼神,就和杨麒儿是如出一辙。
晚膳时候,杨麒儿也不要rǔ母喂他,非要季衡喂,不然他就不吃,手里拿着一只布偶娃娃掰来扯去,rǔ母将用营养汤泡的饭喂到他的唇边,他就将脸转走,嘴里不满地嚷道,“不要。”
rǔ母说够了好话也没用,最后只好季衡出马,接过了那碗饭,尝了尝的确是热的,就舀了一勺子到儿子唇边,说道,“吃吧,不吃晚上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杨麒儿看了季衡一眼,这才笑着张了嘴,那笑也不是好笑,就是像杨钦显一样得逞了的志得意满的笑,季衡喂他吃了两口,就回头对杨钦显说道,“你看看你儿子,简直就是你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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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