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道,“他在家中过参禅的日子,竟然对朝中大事如此清楚。”
季衡抬手在皇帝的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打得啪地一响,皇帝没觉得痛,只是有些惊讶,转过身来看季衡,季衡本来是半跪着的,此时已经全跪下了,沉着脸对皇帝说道,“你只知道把话题转开。若是因为要立我为后之事,而让朝廷出乱子,政治不能清明,我宁愿马上就走,反正现在几个市舶司开放,正是需要监管的时候,你让我离开京城,去监管市舶司吧。”
皇帝这下知道季衡是真生气了,他赶紧伸手拉住季衡的手,要把他拉起来,说,“朕是如此糊涂的人吗,怎么会让朝廷乱套。你不要生气了,朕向你保证,定是没有乱来。”
季衡板着脸盯着他,“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事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皇帝道,“身在广州,有几个官员不贪污的,朕看他们几个还算好的,且之前揭露徐家贪墨税款也有功,他们给朕送来了广州市舶司的大致真实账本,朕看了,他们没有糊弄朕,既然如此,与其让完全不懂市舶司中门道之人去办这个事,朕还不如让他们几个去做另外几地市舶司的巡检,不过他们只是为副职,能够戴罪立功,他们也是迫不及待,要是事情没有办好,朕自然加倍处置他们。朕不知杨钦治到底同你怎么说的,你来如此质问朕。”
季衡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三公子前来我面前说此事,也是无可厚非。你虽然想到要如此用他们,但是我的堂兄和徐铁虎在广东却很不好做事。”
季朝宗现在调到了广州任广州知府兼市舶司使,正是非常关键的位置,徐铁虎现在在广东为广东水师总兵,两人关系不错,季朝宗上书查处广州贪污案,没想到皇帝处置了一部分人,还有几人做了漏网之鱼,皇帝如此处置之法,让以后季朝宗和徐铁虎如何办事。
皇帝将季衡半托着让他在凳子上坐了,说道,“你别跪着,膝盖不痛么。此事朕明白,再说,你也别听杨钦治的一面之词,他这样来讨好你……”
季衡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他是谋逆罪臣之子,亲自在京城来做人质,一心担心皇上您对他的忌讳,在你我跟前讨好卖乖,他的日子好过吗,皇上您就别说这话了。”
皇帝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说道,“好吧,朕听你的。”
季衡道,“这种事情,以后真不能有了。虽然皇上您有您的考量,但是外面只会看到您是因为他们上书立后之事而对他们免责,您这样做,会让官场风气变坏,这比什么都坏。”
皇帝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道,“虽如此,但朕要立你为后,便必得如此做。”
季衡盯着他,好半天才说道,“皇上,事到如今,你还不如直接下诏到我家里去,说要聘我为后。大臣们大闹一场没有结果也就罢了,好过于你这般让官场风气变坏。”
皇帝听他这般说,马上就眉目带笑,从浴盆里倾身过来捧住季衡的脸颊,“卿卿,你自己愿意了,是吧。”
季衡道,“我一直不曾阻止你,难道还不是愿意了吗。”
皇帝很是惊讶看着他,然后追悔道,“你怎么不早说。朕一直是怕你不愿意,才这般拖着的。”
季衡道,“哎,也没什么,你急急慌慌,事情也不能水到渠成,现在去下诏时机正好。我要是早日这般对你说,你只会一日也等不及的。”
皇帝高兴地像个孩子,在季衡的鼻子上嘴唇上亲了好几下,说道,“正是,朕明日就让钦天监给朕好好算日子。”
季衡和皇帝这般在一起过久了,对于名分似乎都没有什么感觉了,但看皇帝这般高兴,他也生出了些期待来。
皇帝直接下诏让钦天监算他对季府下聘的吉日和让礼部准备他迎娶季衡之事,就像是一下子在朝中这锅滚油里倒了一瓢冷水,马上就炸开了锅。
自认忠直的大臣全都来玉恒殿劝皇帝不要这般gān,立男后实在是要招后世人骂的事。
皇帝不高兴地将这些大臣一个个骂了一遍,说他们不过是沽名卖直罢了,以为在此时直言敢谏便能够名垂青史了吗。
一个个大臣被皇帝说得恼羞不已,只得在地上长跪不起,皇帝不予理睬,转身就走。
柳升作为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此时就上前来,劝说道,“我说各位大人呐,这又是何必呢。皇上和小季大人两情相悦,皇上要立小季大人为皇后,即使咱家只是小小阉人,看在眼里,也觉得这只有好,没有坏的。小季大人乃是状元之才,又于东南围剿海寇,治理海防,建立市舶司有功,难道是会祸国之人吗,且不说小季大人的功绩,就说这几年来,皇上一直有意立小季大人为后,为何此事去年皇上才对朝中表达意向,不过是小季大人为国为皇上之圣明着想,一直以来劝诫皇上罢了。不过去年小季大人又大病了一场,皇上于小季大人病危之际,求得小季大人应允了此事,才有将此事言明的今日。且近来小季大人也一直劝诫皇上不要因为此事而扰乱朝政,如此深明大义,若是为后,也是江山社稷之福。大人们以后世人之事来劝诫皇上,当年武皇后还用无字碑,皇上一心为民,只为娶自己喜欢又于国有利之人为后,后世人如何评论此事,以皇上之雄心,又如何会在意,而后世人竟然也丝毫无眼?几位大人能够这般跪于此以死觐见,不过是看皇上没有因立后之事处置过任何人罢了,皇上能够如此宽待一心反对之人,也不过是有小季大人劝阻罢了。你们何必又如此来做那打鸳鸯的大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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