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开门前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这一日是休沐日,想来殷大人是刚刚收拾了自己的个人卫生,那仆妇洗的是殷大人的衣裳,有几件已经晾晒在了绳子上,正在阳光里随着风飘dàng。
杨笙儿贵为皇子,这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简陋的院子。
所谓书房,就是正房三间房里的东屋,此时窗户被撑了起来,里面十分亮堂,老婆子朝窗户那里喊了一声,“大人,有人来拜访你。”
正在窗边晾晒头发和看书的殷大人被那老婆子一嗓子喊得抬起了头来,他从窗口一下子看到了杨笙儿和杨歆儿,他很是惊讶,赶紧从书房里出来了,在院子里将两人接住,行礼道,“下官拜见两位殿下,有失远迎,心甚惶恐。”
杨笙儿也不客气,他见殷纪头发半湿着披着,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神情清和,仪表堂堂,jīng神奕奕,就心情十分好。
一个住在这般简陋的院落里,京城房价贵不易居,这房子还是他租的,而且看来还只有一个老婆子照顾,他也依然坦然上进风度绝佳,而且他出身那般,从小依靠自己,依然不怨天不尤人,可以言笑晏晏,甚至那一年,他拿着手里的烤鱼递给自己,杨笙儿本就十分爱他,此时就更是满心感动和温柔,直接上前扶住了他的手,道,“夫子不要多礼,我们前来叨扰你,才是不妥,夫子要是惶恐,我们只有更惶恐的。”
殷纪被他逗得笑了一下,两人目光相对,眼里都是欢喜笑意。
殷纪又对杨歆儿道,“王爷请里边坐。”
杨笙儿却道,“这chūn日阳光好,坐在屋子里多没意思,夫子,咱们坐在院子里树荫下就好了。”
殷纪便道,“那便如殿下所言了。”
杨笙儿拉着他不要他去劳动,柳青何白他们几个奴才自然是有眼色的,赶紧进屋去端椅子和茶凳出来。
既然前来殷纪府上,在路上杨笙儿就让买了不少东西,各种果子点心也有,也有好茶叶好酒,甚至还有杨笙儿买的文房之物,几件摆设等等,侍卫们将这些礼品都放到了堂屋里去,几个奴才就自己拆了包装,从里面拿了各色东西出来,去烧水泡茶,去拿碟子装点心水果,那老婆子本来还要来帮忙,最后也只是笑着继续去洗衣服去了,而对于殷纪招待的乃是王爷和皇子的事情,她似乎并没有因此惶恐,大约是因为她觉得自家老爷是探花郎,是翰林院的官员,又是给皇子当老师的,皇子前来拜见也是应当,不过看两位皇子那般俊美漂亮,她倒是多看了几眼。
殷纪在椅子上坐下,发现院子里飘着自己的衣服的时候,他才些许尴尬了,说道,“殿下稍坐,下官去将衣裳收起来才好,不然太有rǔ斯文了。”
杨笙儿拉着他的袖子不要他去,道,“夫子为何在乎这些,这又算什么事。衣裳洗了是湿的,自然便晾晒在太阳下晒gān,这是世间最普通的道理,夫子告诉我们天下之大道,便是这些最普通的事,太阳升起必然落下,月亮有圆有缺,要风调雨顺,故而粮食才能长得好,食物来之不易,人当感谢饭桌上的每一餐……既然如此,那由着太阳晒gān衣裳,不是也是应当,您又说什么有rǔ斯文呢。”
殷纪被自己的学生绕进去了,只得重新坐下,对着杨歆儿行礼道,“王爷请包涵了。”
杨歆儿笑着看了看弟弟,说道,“没有笙笙讲不过的道理,而且他这次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便如此吧。”
杨笙儿不高兴了,说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以前所讲的道理,就不是道理一样。”
杨歆儿道,“在夫子前面胡搅蛮缠?”
杨笙儿笑着看向殷纪,“殷大人,你觉得我是胡搅蛮缠,会因此不喜欢我这个学生?”
杨笙儿笑容婉转,眼睛闪闪发亮,他本来就长得极美,在这chūn日阳光里,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又故意勾引殷纪,让他只剩下脸红心跳,哪里还能说什么话。
殷纪只好说,“四皇子聪慧活泼,作为夫子没有不喜欢的。”
杨笙儿便直接伸手拉了一下殷纪的手,对杨歆儿道,“看,恒远最明白我的好。”
杨歆儿死死盯了他的手,杨笙儿只好把手收了回去,正好柳青他们也将茶和点心送了过来,杨笙儿就端着茶杯慢慢喝茶了。
而殷纪也起身告了一声罪,进屋去绑头发去。
杨笙儿朝屋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杨歆儿,做出哀求之态之后,就起身用最正常不过的姿态和神色往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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