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舍不得让他把贴身带的东西给别人,回头梳了梳毛,想拔根新的下来。清景却按住了他又硬又滑的小圆喙,拿眼角夹了他一下,提醒他不要犯原则性错误——刚拔下的新鲜毛只能给他,戴得没了鸟味儿才能给别人!
清景一边跟沈老师打着眉眼官司,一边晾着手掌,等闻玉英收走镜头。可她迟迟不敢碰清景那只冰凉的手,赵初鸣便代为收下镜头,抱着剑略一低头:“先生放心,有我在这儿,一定照顾好闻姑娘和小清景。”
小清景已经变成大清景了,哪儿还有人给他照顾!清景嘴角抽搐了两下,连忙朝他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看他。我这个孩子和一般孩子不一样,睡觉时最怕人打扰,有那只小huángjī陪着他就够了,不用去看他。”
肩头的大huángjī顿时不高兴地在他耳垂上啄了一口。清景吃痛地歪了歪头,金乌又低头蹭了蹭他,伸出尖尖的舌头当众舔了啄得发红的耳垂,把蛇jīng的不满抚平于未生时。
清景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他的讨好,伸手挑开他的翅膀,抚摸下面不停轻颤的柔滑脊背。
拍摄团队留下了照经验看来注定要撞鬼的两个年轻人,跟在罗庄主一行身后,朝大宅正厅走去。
不知是不是入了夜的缘故,越走越觉得空中寒气bī人,这群江湖人武功已练到寒暑不侵,那yīn风却还能刺进他们骨头里。老剑客封竹生年纪略长了几岁,就不如年轻人耐冷,于是从腰带上解下一杆烟枪,自荷包里抓出一把烟丝填上,压实后又拿出火镰火石打火。
烟丝点燃,深吸一口便是满肺清苦的烟气,随着呼吸吐出,在眼前弥漫出一片白色烟雾。他急急吸了几口,感觉骨子里都暖了起来,被这一晚上妖魔鬼怪弄得发懵的脑子也变得灵活,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寒月中天,这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传得极远,更显出种荒凉气氛。他刚才又是打火又是点烟的,落后了几步,现在终得痛快了,就抬头看向清景所在方向,打算加快脚步赶上他们。
可是他目力所及,只有一片寒风飒飒的庭院,不远处地面一片亮光,是一处波光dàng漾的的湖面,临湖边一座水阁,却哪儿还有众人的影子?
封竹生心里“咯噔”一声,便知道自己刚才走得慢了,离开了那位应公子庇护的圈子,遇上了鬼打墙。
他毕竟是跑老了江湖的人,到这时候也不慌乱,左手托着烟袋继续吸着,右手却按上了腰间宝剑,凝神留意着周围环境,一步步往前走去。
一道寒风chuī过,风中夹杂着细细的啜泣声chuī进他耳朵里,仔细分辨,却是从水边一座小楼里传出来的。封竹生年纪虽大,胆气还未衰,反正已经和那位能降妖伏鬼的高人走散了,到哪儿也避不开庄主的手段,索性遇见什么是什么,朝着那小楼笔直走去。
……
封竹生失踪,头一个发现的便是原本跟他走在一排的吕思。他走着走着就觉着右边忽然变得空旷许多,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老剑客不在了,便高喊一声“封老剑客不见了”,想叫众人跟他一起回去找找。
这一声远远地传出去,却没有一个人肯回头看他一眼。他又喊了一声:“封老剑客失踪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大伙儿可愿和我并肩子去?”
他的声音更响亮了,可还是没人理他:陆平原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清景;孟藏风则把罗管家当成杀人凶手,半刻也不肯错开眼睛;而他夫人白慕香则是既怕鬼怪又来,又怕自己的丈夫冲动惹事,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敢放松,竟没一个发现队伍里丢了人的。
他叫了几声都叫不动人,一怒之下索性自己回头去找封竹生。才往回走了没几步,风就猛然chuī了起来,不知是灰尘还是什么东西夹在风中迷住了他的眼。
吕思闭着眼往前走了一阵,眼里泪水直流,把灰尘冲了出去。再睁开眼时,他却像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院子,脚下地砖陈旧开裂,有几个地方不知是被踩的还是重物压的沉到了泥里,大片荒草从砖缝里长出来,映着不远处青石屋窗隙里露出的点点火光,显出一种妖异的淡红色。
他“咦”了一声,又揉了揉眼,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屋里有人低叹了一声,声音喑哑低微,还带着股难言的惆怅:“这里是炼剑的剑庐,你来这里当然是要炼剑了。”
“阁下是谁?在下江左吕思,阁下可曾见过封竹生封老剑客?”吕思深吸了口气,对着剑庐高声喝问,下意识握紧了腰间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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