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你起来gān什麽?还不快好好躺著!”
“母後,”容成低声道,“桓恩呢?”
一世倾情 86
萧太後神色一僵,立刻浮上一丝怒气:“你还好意思跟哀家提他?!”
容成还来不及说话,便被连珠pào似的堵住:“你非要带兵亲征这账哀家还没跟你算,你倒好,醒来就跟哀家提他?你这是疯了不成,去替他挡箭?!从开始哀家就等著你给jiāo代,结果你呢?援军都回朝了也不放人走,选秀也不选了,现在是要准备怎麽样?立他做皇後?哀家真是好奇,他到底用什麽巫蛊之术把你迷成这样?哀家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如此自甘下贱……”
容成被念得烦躁不堪,听到最後一句更是一口气上来,怒不可遏,一手掀翻了chuáng头案几上的银耳莲子粥。
“啪”地一响,瓷碗摔碎了,水汁泼了一地,在大理青砖上冒著丝丝热气,整个寝殿鸦雀无声,萧太後也噤声了。
“即使是母後,也希望您言语之间,对儿臣的爱人放尊重些。”
寝殿里响起低低的抽气声,很快又平复了下去。萧太後怔了半天才恢复过来,颤抖著指著容成,难以置信地道:“皇儿……你……你居然就为了这麽个男人,跟哀家冲气?”
容成脑子本来就疼,现在更是没一点好脸色:“母後,儿臣说了,他不是‘这麽个男人’,他是儿臣的爱人。他在,朕就当个明君,他不在……”容成顿了顿,朝刘琦示意:“还不过来替朕更衣?一个二个都傻了吗?”
“你……你这是威胁哀家?”
“儿臣没有威胁母後的意思。儿臣只是陈述事实。您也知道,历史上那些痴迷宠妃的帝王做过什麽样的混账事。”
刘琦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萧太後,壮著胆子上前给容成更衣。
“母後,您把他藏哪儿去了,告诉儿臣吧,省得儿臣到处掀地皮。”
“……问你的隋大人。”萧太後摆摆手说出这麽一句话,竟是有气无力。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自己话了。先帝在世时一直有意打压外戚,萧太後也拿不出什麽有实力的棋子能bī得容成乖乖听话。眼下京城禁军统领和太监统领都是容成的人,萧太後只觉心有些凉。
容成穿戴完毕起身,眼前一阵阵发黑,刘琦连忙上来搀住。
“隋毅,带朕过去。”
* * *
背後疼得像火烧过一般,整个人又痛又晕。桓恩长这麽大还没受过此等刑罚,现在趴在不见天日的牢底,一动也不能动。身下不是柔软的chuáng褥,而是隔著薄薄一层被单刺人的稻草杆。从送进来就一直这麽趴著,别说翻身,稍微动一下就剧痛无比。
饶是如此,一边疼痛著,他还是一边想著,那个不知有无大碍的,金贵之身替他挡箭的君王。
在牢里疼得睡不著,他想了很多。
前前後後的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
从开始被他qiángbào,到被bī迫著供他发泄,到後来两人一点点缓和,到初一那晚的花街,又到那人隐瞒扣留他,最後逃出雍京,被那人於众目睽睽之下带回,养在深宫屈意讨好。两人的开头是算不得好,可走到今日,大概只有石头做的心肠,才不会被那人打动。无微不至地照顾,甚至奋不顾身替他挡箭。
之前他对他,内心深处是有些怨忿的。可昨日生死一线,他一下子觉得,这些都不根本重要。没有什麽比两个人都好好活著,好好相爱更重要了。这次出这麽大的事,以後的生活,不可能再平静顺利下去……他意识到他爱他的时候,竟也是他俩大概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桓恩正想著,黑暗的牢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是……是最後的审判要来了吗。
铁链摩擦的声音想起,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桓恩费力地抬起眼,视野里出现一片熟悉的明huáng。他以为自己头昏眼花了,紧紧闭上眼又睁开,那明huáng已经蹲了下来,熟悉的冷硬的脸已经有些瘦削憔悴,苍白的唇缓慢地印在他额头:“小恩,回家了。”
之後的事情,桓恩已经记不太清楚。
大概是因为确认容成没事了,桓恩神经一松,便晕了过去。容成带了太医院的人,就地给桓恩检查治伤。因为被扔在地牢里整整一天,衣服都跟皮肉粘连在了一起,撕开的时候桓恩从昏迷中疼醒,容成想搂住他,也是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气。血水被端出去一盆又一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把药上了。桓恩被抬出地牢的时候,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