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思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被雁迟叫醒,人已到了客栈chuáng上,盖了chuáng薄被,室内燃起油灯,鼻间都是米粥与汤药的气味。雁迟见他撑了两次都坐不起来,连忙放下碗,一手揽过他的肩背,一手钻入膝弯,将他轻轻抱坐起来靠在chuáng头,又见他连碗都拿不稳,不禁责怪道:“郎中说你风寒入体,恐怕是昨夜淋雨所致。既然你身体不适,有些事jiāo给我们去做就行,偏生亲力亲为,累了病了是你的,名声都给别人赚了。”一手抢过粥碗,一勺一勺chuī凉了,一口一口地喂。
闻静思淡淡一笑,并不回应他的抱怨,轻声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雁迟道:“三郎送郎中回医馆,四郎在熬姜水给你擦浴,明珠不知道去哪儿,可能去车马场了罢。”
闻静思是真的饿了,一碗jī粥片刻喝完。吴四烧好姜水,端了一大盆进房,关闭窗门摆好屏风。雁迟扶着闻静思躺平,被子盖至胸前,解开衣衫脱出一只手臂,接来吴四绞gān的布巾,缓缓擦拭,摸着手中滚烫的肌肤,心中一阵难过。“我与明珠商量过了,明日我去江淮府上,试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愿意不愿意说服各县长官,让百姓广植树木,减少伐木。他若愿意,那最好不过,他若不愿意,等你病好,我们就回京城。我看乌云厚重,这几日还会下雨,既然下了雨,安顿的百姓也该慢慢让他们返乡。你所想的开凿河道,引水灌溉农田,还需回去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闻静思脑中一片混沌,努力想了片刻才道:“好,辛苦你们了。”
雁迟手中一顿,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劳体,你是操心。”说罢,扶着他的肩膀和腰臀,向chuáng内慢慢翻了过去,露出一片光luǒ的背,灯火一照,竟是别样的细腻温润。雁迟眼睫一颤,垂下目光,将热布巾折叠成块,小心擦拭起来。
病来如山倒,闻静思的身体一贯健朗,可自从这一晚睡下,病情越来越重,一开始还能坐起来进食喝药,两天之后,竟是完全陷入昏睡中。浑身滚烫,牙关紧闭,滴水不进,就连汤药都要雁迟小心翼翼撬开牙关,才能让明珠一小勺一小勺的灌进去。偶尔半睁开双眼,听到耳边的呼喊,眼睫会微微颤动,却也无更多的反应。建昌的郎中换了一位又一位,药方换了一张又一张,下午退了烧,晚上又烫了起来,一贯冷静的明珠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江淮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府中珍藏的一支老山参来探望。乍一入门,被雁迟与明珠的满面疲惫吓了一跳,再去看chuáng上的闻静思,双目紧闭两颊凹陷,更是大吃一惊,细问之下才知道郎中已说闻静思病得危殆了,不禁痛心道:“禹州哀哉,建昌作为首府竟无一位郎中能救他,真是妄为首府,医馆妄称妙术。”
雁迟心中一亮,忽道:“不知徐谦还在不在禹州,若能找到他,公子还能有救。”
明珠看了过来道:“你能否绘出此人画像,凭画像寻找?”
江淮连连称好:“我可让衙门的捕快挨家挨户去找人。”
雁迟知道明珠要借凌家暗探之力,当即铺纸研磨,将记忆中的徐谦画在两张纸上。他绘画功底虽不甚好,也能有七八成相似,让江淮与明珠各拿一张。刚定下此事,只听外面吴三敲响了门,轻声道:“雁先生,车马场的老伯和几位领头来了。要不要见见?”
雁迟将门打开,只见那耳背的老伯与两位领头男子站在门外,神情焦虑,不禁一阵头疼,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车马场出什么事了?”
那耳背的老伯急忙道:“我们都听说了,闻公子病重,城里好多郎中都不管用。我有个方子尽可试试,用葱白、姜水、红糖……”他尚未说完,雁迟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老人家,偏方正方我们能用的都用了。老实说,公子现在情况很不好,如果找不到神医,恐怕……”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惧怕,话也说不下去了。
领头的一位男子开口道:“雁公子,是哪位神医?可知道他的住所,我们去为闻公子寻来。”
雁迟摇了摇头,迟疑道:“我来到建昌的当日,偶遇他去邙山访友,也不知他今时今日走了没有。我为江大人绘了此人的肖像,请衙门的捕快代为搜寻。”
那男子一听,当即道:“正好我那里有个懂画的秀才先生,请他摹个百十张,让大伙儿拿着肖像去附近的村镇去找。”
雁迟道了声“好”,回房又绘了一张,写上徐谦的大名,样貌特征,jiāo给领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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