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房间,一个人鱼奴隶不跟主人住一起,会引起注意。”杜伦特不怀好意地笑。
“奴隶还能跟主人平起平坐?”陶一冉半眯着眼,质疑道。
“所以这里只有一张chuáng,”杜伦特指了指卧室中央的大chuáng,“按道理,是你睡地上。”
“……”陶一冉斜眼看向嵘玄,对方正在测试护卫队搬进来的各种仪器,漂亮的侧脸因为工作状态而显得有些严肃,显然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毫无价值的对话。
没有结果的讨论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随着众人的离开而画上句号。所有人鱼都像是默认了他俩共住一间的事实,诺大的大套间只剩下他和小人鱼。
明明在船上同睡一张chuáng都没觉得有什么的陶一冉不知为何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他的眼神滑过全透明的超大浴室和过于làng漫的圆形大chuáng,最终还是把一个枕头搬到了沙发上。
这是难得的没有训练的夜晚,陶一冉百无聊赖地看着全息投影的古老影片,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书房里戴着仪器工作的嵘玄。
沉浸在工作中的少年脸色冷峻,眼神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而锐利。在早熟这点来说,嵘玄比陶一冉有过之而无不及——陶一冉是被人渣们熏陶长大的,而嵘玄是被敌人bī迫长大的。前者长成了狡猾的孤láng,后者却成了更可怕的猎豹。
直到陶一冉昏昏欲睡时,少年才从书房里出来。在看到沙发上的人时,冷漠的眼神明显升起了温度。嵘玄情不自禁走过去,想要摸摸这个终于回到自己生活里的人类,却被对方突然抬起眼眸看向自己的动作给冻住。
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停在那里,不知是该摸下去好,还是收回去另作解释。
谁知那个一瞬间探视人心的眼神像是个错觉,很快就被对方笑嘻嘻的表情给掩盖过去:“我睡沙发。”
不知怎么回事,嵘玄的脸红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的任何一个yīn谋诡计都会不小心提前bào露,被杜伦特赞叹过的伪装、沉稳,对他来说都好像是个气泡,轻轻一戳就破了。
恋爱的伟大在于它能无形地、确定地改变每一个深陷其中的生命。哪怕是号称地球上最尊贵的生命,也要朝这个不可思议的感情弯下他傲慢的脊梁。
更何况是这个还未长大就已经沦陷的少年。
纪云织只知道人鱼喜欢闪亮jīng致的东西,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也有闪亮的时候,他偶尔透露出来的温柔和善意,更是jīng致得就像深海最漂亮的红珊瑚,只是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只是被一次心跳就攻击得退后了两步的少年无法掩饰自己快速染红的脸颊,抬手徒劳而愚蠢地想要遮住,却在看到陶一冉错愕的目光后,就连白皙的颈项都彻底被粉红覆盖。
这下连陶一冉也没法装傻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电影的声音,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
明知道这时候选择逃避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嵘玄却鬼迷心窍地想要更进一步,以至于退后两步空出的距离又被他压缩得只剩一臂之遥,人鱼少年带着懊恼和羞涩的声音响起:“跟我睡一起不好么?”
陶一冉愣了好一会。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水底下那长长的一吻。那个被他故意忽略,甚至遗忘的亲吻,以及从来不曾重视的拥抱。
即使是最亲密的弟弟,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紧张羞涩的表情。
他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gān笑着想要打破尴尬:“呵呵……”说什么好?或者赶紧离开?
他的笑本意是缓和彼此间突然升起的温度,以及掩盖莫名加速的心跳,可对方显然不想làng费机会,那张五官jīng致的脸就这么bī了过来,额头抵着他的,深邃的眼睛直视着这个年长狡猾的人类,什么也没说,不自觉浮起的微弱的jīng神压很意外地探知到对方此刻情绪也起伏得非常激烈。
这样的意外就像从荆棘中看到了一朵盛开的小花,明亮而充满希望。
嵘玄的心跳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禁忌的字眼,差点就要再次掠夺那人唇瓣的温度,差点就要……就要不顾一切地撕开最后一层掩饰。
疯狂的想法最终竟是被压抑在积蓄了四年的深沉的,极致的独占欲中。
他要的不是和这个人短暂的亲昵,而是他的所有。
“……喂,小人鱼,”最后是陶一冉打破了沉默,任由他贴着自己的额头,在这样亲密得超出普通关系的距离下,不解风情地说:“不要太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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