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并非乾万帝生母,虽然不必太过认真应付,但是皇帝还真找不出什么废皇后的理由。因此他只一笑道——皇后非是人间绝色。
一个皇帝要是下定了决心非要人间绝色来当他的皇后,那别人其实也没什么置疑的余地。当天晚上乾万帝批完了奏章之后,张阔突而跪下道:“奴才有一事启禀陛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陛下,当年明睿皇后遗子被送出宫,和上官侍郎家新生幼子调换,如今已年满十五。据说有异色,可伴驾。”
乾万帝其实不是个很好色的人,他说皇后并非绝色,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是既然张阔这么说了,那闲着也是闲着,皇帝不禁对那个据说“有异色”的少年产生了好奇心。
“既然如此,你把他带进宫里来让朕看看吧,记得别惊动了人。”
乾万帝原本就是一时好奇,看看罢了,看完了还给送回去的。但是就在那天晚上,被裹在大红宫锦里的年幼的上官明德昏迷着被送进了宫;那天晚上不见星月,夜空昏暗,一盏盏宫灯气势堂皇,迷离了那鲛纱冰蚕茜红榻、千古凌霄帝王心。
皇帝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罢了。该残忍的时候一样残忍,该卑鄙的时候一样卑鄙,脱了衣服上了chuáng,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无法克制欲望的男人罢了。
“皇后,”乾万帝站在富丽堂皇的金阶下,淡淡的说:“——放不放人,那是我的事。朕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想你外甥了,去看一眼,那没什么。但是其他的恩典,朕给了就是给了,不给你也没办法。”
皇后痉挛着抓住了乾万帝的手臂:“那孩子在哪里?我姐姐的儿子在哪里?”
张阔跪着一步步挪过来,在皇后身前磕了个头,低声道:“皇后随奴才来吧。”
明德已经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沉实,一会儿好像看见贵妃哭嚎着跪在地上,一会儿又看见乾万帝李骥,用三尺白绫勒住一个女人的脖子,那个女人穿着皇后那样的百鸟朝凤的明huáng色朝服,拼命的向自己伸出手。
再一会儿又看见太子,竭力的站在身前要保护自己唯一的弟弟,但是他实在是太弱了,就算竭尽全力也抵挡不了bào风雨的侵袭。
明德突而打了个寒战,醒了过来。一个小宫女在一边端着茶汤,低声道:“公子,皇后娘娘来了。”
乾万帝站在门边,冷冷的看着皇后跪下去搂住明德,带着哽咽问:“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明德试着伸出手,但是动不了。为了防止他伤害自己,他的手已经被锁起来了,链子里边还垫着细细的羊绒,怕磨伤了手。
皇后伸手一摸摸到金锁,立刻转头对皇帝怒目而视:“放开他!”
乾万帝和缓的说:“你问他自己为什么朕要让人锁着他。”
明德竭力用手去拉皇后的衣角,但是失败了。皇后霍然起身,命人:“过来解开锁链!”
一边的宫女都瑟缩着跪倒在了地上,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动一下。
皇后少见的直视着乾万帝,语调尖厉:“——陛下,您是真的打算关这孩子一辈子了是吗?”
乾万帝点了点头:“是。”
“那好,”皇后说,“我姐姐生这个孩子是为了让他自由自在、富富贵贵的活下去的,不是为了让他一辈子赔给您一时之欢的!既然您执意要让他受一辈子的苦,那臣妾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他,让他跟着明睿皇后一起走!”
乾万帝脸色一变,只见皇后袖中匕首的刀光一闪,还没来得及上去阻止她,就只见她跪在榻边,把匕首紧紧的按在了明德的脖子上。
乾万帝咆哮起来:“皇后!你gān什么!”
皇后手上一紧,刀刃刹那间没入肌肤:“——陛下,要么您外放了他,要么臣妾今天就让他死在您面前!”
第11章 字字心伤
皇后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刀刃在明德细致的脖颈上滑动,从乾万帝的角度看来,血珠正清清楚楚的顺着匕首的血槽滑落下来。
乾万帝冲过来一步,皇后把刀刃往下一按:“陛下!不要过来!”
血流一下子哗的淌下来,李骥这么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驰骋疆场过的皇帝都腿软了一下,然后就顿在了原地:“你……你要gān什么?”
“臣妾请您外放他,”皇后一字一句清晰的说,“臣妾可以一时对不起自己的外甥,但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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