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chūn冬,真是风刀霜剑严相bī啊……阿醉盯着铜镜里那根刺眼的白发,手指在桌面边上紧紧的按着,用力到小小的木刺都深深扎进了肉里。
这些事明德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太子挨了骂,不过太子天天挨骂的,他也没放在心上。
这一日天气不错,他喝了药闷得慌,自己一个人出了清帧殿的大门,一路往御花园那边走。这个时间乾万帝都在御书房那里,后宫不会有什么人出来走动,即使有人也不会乱问什么,他一路顺着宫渠到了南门口,忽而见花丛中裙裾一闪,接着便有女子的低声笑语传来。
明德面无表情的返身绕开,却突而听见一个人说:“……皇后……”
那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仔细一想,是那天在静安堂里的丁昭容。
明德看周围没人,俯身在花丛中静静的一站,只听另一个鹅huáng宫装的宝林笑道:“我看皇后这次可是大难临头了呢,可惜姐姐到现在还没生个一男半女,否则……”
丁昭容忙一手捂住那个宝林的嘴,笑道:“妹妹说的是什么哟,太子逆行,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
宝林笑道:“就算不是,看皇上对皇后的那个态度,估计也是迟早就……”
丁昭容神色一动,似是有几分同意一般。
那个宝林又低声道:“何况在宫里搞巫蛊之术,又是个弑父的罪名……太子哪有那么大胆子,说不定就是皇后撺掇教唆……”
丁昭容默然不语,那个宝林把头凑过去,轻轻的道:“姑父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他老人家为什么上奏弹劾太子呢,不就是为的姐姐你这个皇后之位吗……”
丁昭容一把推开她:“快别说啦!”
两人顿了一会儿,丁昭容自己也耐不住,低声道:“我看太子这次也危险。皇后自己肚子里没动静,倚仗的就是这个太子……若是太子没了,她倚仗什么呢?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密旨给我父亲了,若是东宫有任何异动,不声不响的就……一杯鸩酒……”
花丛里,明德一只手痉挛的捂住自己的嘴,退后了半步。
太子……巫蛊之术……
弑父……
明德简直记不得自己是怎么退出的御花园,他茫然的站在宫渠边上,一直到身后一个人一拍,张阔绕到身前,笑嘻嘻地问:“公子怎么站在风口里?还不快来人把衣服披上呢!”
明德突而偏头望了他一眼,张阔一看那眼神,心里微微一惊,只听明德声音嘶哑地问:“李骥人呢?”
“皇、皇上?”张阔愣了一下:“公子可是要去见皇上?皇上在御书房。”
第18章 梦里无常
乾万帝在御书房里看书,突而只见张阔站在门口,轻轻的向影壁后使了个眼色。再往那边一看,只见镂花屏风后一个白缎衣角一闪而过,乾万帝一下子手里的笔就摔下来了。
张阔低声道:“皇上,明德公子求见。”
乾万帝心里大为纳罕。明德一贯是能躲就躲能不见就不见的,就算是公务上避不开的见面,也一定要装出一副恭谨谦虚、道貌岸然的样子,经过了层层通报后再慢慢的踱着步走进来。尽管进来以后还是皇帝的天下皇帝做主,但是至少那个表面工夫不能省略。
像这样欲言又止的躲在外边绕圈子,对这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暧昧了。
乾万帝理了理袖口,想了想又低头检查了一下,然后才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明德好像在外边犹疑了一下,然后低着头,慢慢的踱进来。他穿着一件白缎的长袍,没有系腰带,就那一个金色的别针随便一别,垂下来一条长长的翠色流苏,在风中轻轻的拂过来又拂过去。乾万帝看着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过来,好像自己心里也被那流苏搔来挠去的,一点点痒疼就这么揪在心里泛了上来。
明德走到书案前,低着头不说话。乾万帝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在他脸颊上擦过去,低声问:“怎么出来了?觉不觉得凉?”
明德条件反she的闪避了一下,但是没有十分的厌恶,乾万帝于是顿了顿,伸手把他揽了过来。
“怎么好好的跑出来了?谁又给你气受了?”
少年削瘦而柔软的身体被紧紧搂在怀里,正好是一臂的环围,一捞过去就完全帖服的依偎在了臂弯里。鼻息里全是日思夜想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药香,轻微的撩拨着男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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