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风亦是神魂才定,qiáng笑道:「我没事,倒是辛苦你们了。」
「此乃小的们分内之事,少主言重了。」
常如海见主子无事归来,忙去张罗酒饭与怀风压惊,待他出去,胡天与霍启对望一眼,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今日那人是何来头,可曾与少主有隙,若是此人曾得罪过少主,小的们带人去结果了他可好?」
怀风浑身一颤,脱口而出,「不!」
他嗓音一向柔和清润,这一声叫却又尖又利,面色亦是大变,迥异平日的温雅闲逸,只将胡、霍二人唬了一跳。
他两人俱是人jīng,心知这其中定有隐情,但见怀风不肯说,自然谁也不敢问,垂手站立等候怀风发落,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偷偷抬头去看,却见主子双目直直,只望着虚空处发呆出神。
怀风本就秀美难言,这时双眉紧蹙,目光中流露出四分惊恐三分担忧两分悲恨一分凄迷,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两人均是心魂一dàng,随即一凛,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如此过了有顿饭工夫,常如海备好酒饭带人端了进来,怀风哪里有胃口吃它,倦倦摇了摇头,「我吃不下,都端下去吧,倒是你们,辛苦了这一日,早些吃了去歇息吧。」
自顾自进了卧房,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暗自揣测不已。
怀风今日既惊吓过度又疲累不堪,进得卧房便和衣倒在chuáng上,动根小指的力气也已没有,只是心cháo起伏难定,合眼半天,兀自不能成眠,好容易有了些许睡意,又是梦境不断,一时梦见自己死命奔逃,身后是怀舟紧追不放,一时又见怀舟满身是血站在面前,张开双臂轻轻唤他,「乖,到哥哥这儿来。」
如此噩梦连连,无论如何睡不踏实,待到天亮睁眼,只觉身子倦怠无力毫无jīng神,qiáng撑着起chuáng洗漱了,叫来常如海,吩咐道:「你派人去查一查,荆州府尹陈殊最近可曾接待了什么贵客没有?」
那常如海眼见少主在自家地盘上造人追赶,生怕因护持不利惹怀风发怒,如今见主子不提,又得了这样一件差事,正要办得漂漂亮亮将功折罪,下去后立时将几个得力臂膀放出去打探消息。
这位常坛主虽是酒色之徒,为人却是jīng明qiánggān,盘踞荆州府多年,三教九流无不结jiāo,手下的倚玉轩便是荆州府中第一等的消息集散之地,头牌姑娘玉笙正是陈殊陈府尹的枕边红人,如此一份差事办起来自然是易如反掌,不到半日功夫便打听清楚呈报上来,常如海生恐再有何遗漏之处,向几个手下盘问再三,确是面面俱到之时,方到内院里来向怀风禀报。
「属下已打听清楚了,那陈府尹最近确是接待了一位贵客,乃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安亲王雍怀舟。此人两日前来到荆州城中,带了一队侍卫,眼下正住在陈殊府上。」
怀风倚在张湘妃竹榻上,望着院中开得如火如荼的一株合欢树,似静静倾听,又似怔然出神,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常如海等了足有盏茶功夫,才听见低低一声,「他不在京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好像是找人。」
怀风一震,目光从合欢树上移到跟前,「找人?找谁?」
出口的声音也带了几分轻颤。
听到这句问话,常如海脸上露出些许古怪,「好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迟疑一下,又道:「据说这位安王爷随身带了一幅画像,叫陈府尹按图索人,却又不说这人姓甚名谁,只说找到了重重有赏。属下手底下的一个香主见着了陈府尹叫人翻绘的画像,回来禀报说,那上面画的人于少主您有七八分相似。」
说着,偷偷抬眼去窥怀风脸色。
此刻正值晌午,外头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屋里却落针可闻,静得有些吓人,怀风身子不知何时已坐正了,绷成一条直线,一张脸煞白如雪,连唇色也只剩了浅浅一层,衬着双清泠泠黑黝黝眸子,绝非人间气象,看的常如海心中直直打了个突。
「他现在……还在陈殊府上吗?」
隔了许久,怀风方问出这一句,常如海忙道:「在,还在,这位安王爷昨日受了重伤,如今正卧chuáng不起,想是有一段日子都离不得荆州府了。」
怀风自知昨日那一掌打得不轻,但听说怀舟伤重不起,犹自一震,一颗心像被狠狠攥住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伤得重吗?」
问出口的话不自觉带了浓浓关切。
第六十二章 最新更新:2010-10-19 12:37:21
常如海昨儿个是听胡、霍二人讲了前后经过的,本以为新主子定然是与这王爷有仇,不想今日所见又似并非如此,着实摸不透其中关窍,虽是好奇万分,倒也知道紧守本分,老老实实答道:「像是极重的样子,据说昨日回府之前已是昏了过去,叫侍卫们抬回去的。回府后陈殊便请了荆州城中最有名的大夫前去诊治,看完脉,说是伤及脏腑,有性命之忧,吃了药下去,半夜时分稍见起色,醒了一会儿,不过没多久便又昏过去了,从此人事不知,陈殊想是害怕安王在他治下出事,急得要命,天不亮便将荆州城中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押到了府中给安王看诊,人人都说症候太险,不敢下药,已然吓得这陈府尹没了主意,还是师爷献策,叫人张贴了榜文在城中各处,征召名医往府中诊治。」